从那天以后，我们的情感突飞猛进，不再若即若离，就像一把孤独的刀终于有了刀鞘。对于一般的情侣，也许不会那么在意情感的一步步发展，他们的爱情浑然天成，只需顺水推舟，就能大功告成。不管是吃饭、喝酒、吵架，他们在享受甜蜜和苦涩的那一刻，并不用考虑还有多少时光可供消磨。可是，我们的爱情，从一出生就被人放置了一个沙漏，眼看细细的沙粒像一道日光洒在幽暗的沙滩上，我们都明白，时间就是爱情，所剩时日已不多，不管这份感情有多甜蜜，它的头顶上都无时不刻挂着离别的忧伤，这忧伤会伴随着我们，直到我们不再忧伤。
白天，我们像两个小偷，若有外人在场，就装模作样，举止规范，相互挂出一副平静而客气的面容。若是只有我们，那就撕下面具，低声细语。我们不再聊什么国家大事，更不会触碰感情道德的话题，我们心知肚明，却心照不宣，我们的所作所为不被伦常所容，不可能被周围的人肯定，只能生存在夹缝中，借彼此的眼神来获取精神上的肯定。
有时，我在想，感情伊始，男人是洪水，铺天盖地而来，女人则是盆中花，始于青涩，终变化为万千花海，其情义的浓烈更不知要胜过男人多少！对于她，我内心的洪水日益汹涌，外在环境不允许我肆意地表达，于是，我借助纸和笔，将情感压缩为一丝丝细流，在她面前汇流成河！在我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一些写下的内容被存放起来，后来又不得不把它们藏到了别处。在这些褶皱的纸上，记载了我们情感的零碎和波澜，它们中一半以上是我写的，有的写在夜深时，有的写自路上，也有一些是当着她的面写的，这些文字或哀伤、或快乐，散发着愁绪和渴望，打开它们，如同在黄昏的下午，打开眼前的窗户，记忆之河开始流淌，我无法抗拒。
纸张1(我)：早上，我一走进楼道，就迎面碰到了你。你快步走来，刚剪的头发一扬一扬的。你的脸就像我那天在花店里看到的一样，该怎么形容呢，说妩媚不恰当，说娇艳过了些，比清纯又多了些内容，就像电影里的一见钟情，心爱女人的倩影成为那个男人心中的永恒！至今我也忘不了，就是那一瞬间，短短几秒钟，你就成了我心中的永恒。
纸张2(我)：清晨，我的前面走着一男一女，谁都可以看出他们是一对，可是，他们的身上写着两个字：厌倦。他们挨得虽近，手臂却碰也不碰，眼睛只会茫然地追随商铺和路边的小吃，就像两个冷漠的人被一条绳子绑在一起，保持距离，相安无事。可悲，难道爱情就这样堕落了吗？爱情已经不在，却又舍不得剪掉那根绳子，这就是两个人当初所梦想的美好生活吗？爱情应当是我们这样的！在你面前，不管一天里的哪时那刻，我都没有感到一丝厌倦无聊，我没有吸过毒，可是吸了毒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好几次，不管是坐着还是走路，我都借机会故意把手贴住你的胳膊，虽然每次只能碰触一两秒，可我总是乐此不疲，每触碰一次，我就笑一次，当然，这种笑不会明显地表露出来，我的嘴角似动非动地微微上扬，外表平静，内心早已兴奋地蹦了起来！要是早晨走在路上的是你和我，我会搂住你的肩膀，或者是一路牵着你的手，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会在红绿灯口或者商场门前，停下来，把脸转向右边，低头吻你！
纸张3(她)：真没想到，不可思议，我和你会这样！最近，我老问自己，这是真的吗？你那天和我说，我能勇敢地靠近你，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赐了。我想说，从一开始，我虽然总在拒绝你，可我从来不讨厌你，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有过相聊甚欢的感觉，和你坐在一起，是我每天最期待的事情。你知道吗，那天从山上回来，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哭了。我一会笑，一会哭，你让我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恋爱！我从不后悔这些事情，只后悔为什么没能早早遇见你！以前，看她们嫁了出去，我就不理解，为什么这么着急，这么迫切？可是现在我知道了，我懂了。这份爱我会藏在心里，也许未来我们会相隔万里，会很久很久不能见面，可是，不管道德的枷锁多么可怕，我会去找你，让你再牵牵我的手！
纸张4(我)：亲爱的，两天没见你了，对你的爱，让我更加空虚寂寞！第一天，我去找朋友喝酒，好几次，酒杯停在嘴边，将饮未饮，望着窗外，阳光明媚，路人来往。怎样才能够不在饮酒时想起你？朋友坐在对面，说我满脸忧愁，到底有何心事？我的心事就像这杯中酒，其中的滋味只有饮者知！第二天，我独自一人走在大街，这荒凉的时光该如何打发，我买了电影票，想发信息给你，可是不能发，你和他在一起，我不能发。电影结束，天空刮起大风，我朝远离家的方向走去，翻了翻电话簿，只有喝酒的朋友，没有聊天的朋友，我拉了拉衣领，风中起了寒意。陷入爱河，却不能相见，这喧嚣的城市里，所有的繁华都在我眼中枯萎，你在遥远的风中还安好吗？
纸张5(她)：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你邀请我去你新家吃饭，为了这次邀请，你大中午跑出去买了做饭的电器和锅具，把它们整整齐齐摆在那里，等我过去。你说想尝尝我做饭的手艺，你说那里没人会打搅我们，那是属于你和我的小天地。可是，我依然不能过去。有些事情我无法改变，我不奢望也不能成为那个房子里的女人。就算我现在过去了，就算我和你会在那里度过美好的时光，可是总有一天，你们会搬进去，而我将再也不能踏足半分，我被拒之门外，我被你们抛弃，曾经在那里发生的快乐都将让我痛苦地流泪。请谅解我的心。
纸张6(我)：河水已结冰，夜色寒凉，我们来到桥上，看一看这没人看的风景。你戴上羽绒衣的帽子，我借着月光，低下头才能看清你的模样。迎面走过一个人，我回头望望，除了他，这广阔的河面上，只剩我们两个。多么宽广的天地，我追着你，把你的帽子拉下，寒风吹散黑发，我鼓足勇气，抱你在空中，你大喊着，怕我把你扔到河里，不停地蹬着小腿。我哈哈大笑，在原地了个圈。我放下你，给你整了整头发，寒风中你离我那么近，你呼出的热气，还有炙热的眼神，把我融化了。那夜，我和你分离时，你的眼里是那么不舍，这样的眼神仿佛是黑暗中不知从何处聚拢来的一片浅浅的光，投射在深夜卧室的墙壁上，它仿佛在倾诉什么，为何如此忧伤！而那个难眠之人仿佛看穿了这所有的难言之隐，久久不能合眼！
纸张8（我）:此刻，外面下起小雨，已是凌晨一点，下午你又和我说起了巫山之行，每次一提起巫山，你的眼里就满是怀念。记得那天早晨大雾弥天，我开车带你朝山里进发，虽然昨夜刚下过雪，可我依然决定按原计划到巫山上看看。一路都得盘山爬坡，我开得极慢，亮着双闪，你坐在副驾驶座，惊叹窗外的景色。昨夜的雪将公路两旁的山坡以及坡上的绿植花草覆盖得不漏一丝缝隙，加之行驶在白色的浓雾中，只要把手伸出去，感觉就像划过钢琴的琴键，在风中微微震颤出一层层似有似无的声浪，又仿佛眼前站着一个戴着银白色盖头的新娘，远远地和你凝望，她无限娇羞，无论怎么央求，就是不让你看到盖头下面的容颜。我们把车停好，步行上山。
真没想到，山上的雪在阳光照射下更加晶莹温润，我们爬到高处，放眼望去，云烟缭绕，仿佛仙境。风吹着大雾从这个山头飘向另一个山头，远方的尽头白茫茫一片，天地间已经浑然一体。雪满覆山顶的平台，没有一个脚印，简直就像一片结冰的湖泊，你在雪地里转了个圈，嘴里满是赞叹！我走过去，把手搭在你的肩膀上，你轻巧地逃走，不让我搂你，我让你过来，你只是傻笑着看我。我们继续前行，碰不到一个游人，你穿着跟鞋，脚开始疼起来，路上又没有供休息的凳子，于是我和你面对面地在路边蹲下来，天地间安静得可以听到风吹雪落的声音。太安静了，我们对视了几秒，觉得很不自在，都扭过头注视其他地方。我站起来，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朝着山谷大喊你的名字，空旷的四周传来一阵阵回声。你让我不要喊，可你没有想到，我紧接着又喊出来三个字，这三个字让你的脸红了起来。我走到跟前搂住了你的肩膀，这次你没有逃走。眼看快中午了，没有带吃的，还有一半的行程没走，按原计划，你要请我吃饭，于是就顺着原路返回。
走到山脚，我故意停了下来，你问怎么啦，我说鞋里进了石子，得脱鞋倒出它们来。你靠近我，扶住我的胳膊，我突然把脸向你凑去，你明白了我的用意，匆忙闪躲，没让我亲成。你连说几个不行，脸刷的红起来。我笑了笑，随便说了几句话掩饰这种尴尬。在回去的路上，不知是不是回想起了刚才的一幕，你的手总是放在脸颊上，我扭过头，感觉它红红的。我清楚地记得，这一路聊天中，你头一次明确地说出了你喜欢我，你吞吞吐吐的样子，仿佛青春年少时那个邂逅爱情的羞涩小姑娘，我停下车，盯着你看了一会，你的脸越发地像个红苹果。我问你想吃什么，你说让我随便找个饭馆。我们下了车，在人流涌动的街头漫无目的地浪荡，路过好多家饭馆，你都摇摇头，就这样整条街被走遍了，却依然饿着肚子。我看穿了你的心思，你不愿这顿饭太将就随便，于是，我想起一家西餐厅，就去那吃吧。你点头同意。
来到繁华的商业街，我们不停地侧着身子躲开迎面而来的拥挤人流，我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在人群的夹挤下，你紧挨着我，我想拉你的手或者搂你的肩，却总有些不好意思。你好像也有这样的心思，在快到饭店门口时，你一下子搂住我的胳膊，我笑了笑，顺势从胳膊上抓起你的手，紧紧握住，你没有挣脱。这短短几秒里，简单的几个动作，打开了我的心结，让我犹疑不定的内心因你突然而来的勇气变得坚定而明了，如同迷途之鸟，经过辛苦跋涉，来到似曾相识的巢旁，犹豫着，徘徊者，突然传来亲切而熟悉的声音，引领我坚定地向巢中飞去。这次巫山之行，把我和你之间那最后一层薄纸捅破了，心灵之门彻底打开，情感破茧而出。后来你告诉我，在搂住我胳膊前，你的心里有两个声音在打架，要还是不要呢，你的心跳得很快，而在你搂住的那一瞬间，你说你幸福极了。
生活就是时钟里的摆针，按部就班地前行，不为谁停留，不为谁伤感，它看似公平，却冷漠异常。我讨厌这样冥冥之中的既定安排，是谁规定人只能这样活，是谁说我不能做这样的事。为了她，我要突破这些清规戒律，我想方设法和她在一起，哪怕是用欺骗和自我毁灭作为代价，我也愿意。为了和她有更多相处的时间，我常常编造一些谎言来欺骗家人，我回得越来越晚，周末待在家里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我越来越沉默寡言，对妻子的诉求显示出不同以往的冷漠，我无法让自己的心同时容纳两个女人，我的残忍在我背叛的女人面前会羞愧地低头，然而，在第二个女人面前，也就是她面前，我会忘掉一切羞耻和不安，我甚至忘记我自己，迷失在爱的漩涡里，我享受这种迷失，欲罢不能。
我们一直都小心翼翼，走在大街上，手臂间保持着十厘米的距离，在没人的时候，我会迅速地在她胳膊上掐一下。有时，我们就坐车到远一点的公园里走走，在长凳上坐坐。在那里，我会拉住她的手，搂住她的腰，虽然有可能会碰到认识的人，但我往往将这种顾虑置之不理，而且，我那时已经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用在她身上，根本不会去瞧迎面走来的是谁。
我深深地明白，我们这样日复一日，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其实，只要有人刻意留意一下，就会觉得我们的行踪不那么正常，我常常想，在我的周围一定存在深谙男女之道的老手，他从我们之间的某一个眼神和动作，就能窥见其中的玄机。然而，我更明白，只要没有过于亲密的举止被看见，就算有人关注我们，也只能是怀疑和猜测。有那么好多次，我明显可以感受到别人投来的疑惑眼神，我通通置之不理，甚至有时，我会故意盯着他们，那些眼神就像心里有鬼似的迅速挪开，想起这个情景，我总是乐得不行。
我以为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一直交往下去:不过分亲密，适度地沉浸在爱河里。然而，命运之手往往会在你自以为是的时候，突然伸出手，把你和她拉得越来越近。
那天周五，她告诉我，明天要去参加一场考试，我知道她男朋友会去送她，可还是想问她要不要我送，她说不太方便。我记住了她的考试地点和时间，准备明天一早去考场门口和她碰面。我把这个打算说给她听，她没有反对。我听她说话时嗓音有些沙哑，问她身体是否不适，她说可能上火了，喝点水就好。我也没有太在意。直到晚上，我收到她的信息，说有些低烧，嗓子疼，从医院买了些药。这是恋爱以来，她头一次生病。我头一次有了想陪在她身边的渴望，想起自己只能发信息给她安慰，便有些莫名的失落和懊恼。此刻，她疾病在身，需要陪伴，需要依偎，需要温柔的手掌轻抚脸庞，而能给她这一切的人不是我。想起那个男人正做着我渴望的事情，想起她正被另一个男人照顾，我心如乱麻，毫无睡意。我告诉自己，明天一定要见到她。
我来到了考场门口，狭窄的街道两旁站满了考生。我从人群里穿梭了几次，没有发现她，我想到附近的便利店里瞧瞧，那里面也挤满了人。转了几圈，还是没有找到，眼看快要到进考场的时间，我走到离考场门口不远的一棵树下，在那里像钟表一样慢慢转着圈。东边没多少人，街对面的人也都一点点地往这边转移，于是，我转向比较拥挤的另一侧，还是没有看到。目光垂了下来，有些失望，却不得不接受。
当我抬起头，准备离开时，她穿着那件熟悉的粉红色羽绒衣出现了。她男朋友就在旁边站着。我走进她，在离她两米的地方，侧过身子，我确信她只要稍微留神就可以看到我。我时不时扭过头去，直到有一次我和她恰好对视，确信她看见了我，就转过身，背对着她。没过一分钟，我又转过来，假装找人，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她戴上了羽绒服的帽子，和男朋友一起低着头在她的背包里翻找什么，我趁机将飘移的目光转回到她身上，她似乎能察觉到我的举动，非常不经意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在旁人看来，她的这一眼再普通不过了，在身上连一秒钟的停留也没有，可是，我却能感觉到这眼神里有着不可言说的内容，只有我和她才能心领神会。进场时间到了，人群瞬间凝聚在一起，从只能一次通过两个人的小门里贯进去。我不能站在这里不动，为了继续看到她，我得走到小门旁，让她从我面前经过。
她夹在人群里，看不清脸，粉色羽绒衣的帽檐若隐若现，我感觉她在找我，她挤出来，走在离我最近的那一溜人中。她跟着人群往前挪步，时不时往我这里瞥上一眼。我盯着她，目光灼热，她藏在帽里的脸越来越清晰，她每往前移动一点，我就越强烈地感受到，她投来的眼神里包含着和我一样的火热与喜悦。在离我不到半米时，她微微朝我侧转身子，这时，我们的目光真正地触碰在一起。这次，她的目光没有刻意躲闪，也没有做丝毫的掩饰，她看着我，眼波柔和而坚定。她走进考场，我转身来到街对面的杨树下。整条街都种着杨树，如果是夏天，柔风吹来，就会听到特有的沙沙声。此刻，杨树孤独而笔挺，和我一起无声地看着这些走进考场的背影。不一会，街道又重归往日的清净。
我想知道她的病好起来没有，可早晨从见她第一眼到走进考场，我们没有一丁点机会说话，而且，这是我今天见她的唯一机会，中午考试结束，她会和男友以及几个其他朋友一起吃饭。我不想在她男友面前露面太多，免得引起注意。我凭着印象回想她刚才的样子，试图分析出她的病症有没有减轻，可无论怎么回想，我能记起的只有那件粉色羽绒衣，以及粉色帽子下那双让我刻苦铭心的眼睛。考试开始后我就离开了那里。我坐在桥旁边的木凳上，对着桥下的冰河与一排排枯枝干树欣赏了一番。
北方的冬季可能没什么看头，但却很适合一些孤独者的口味，一片萧寒肃杀中，蕴含着死亡和新生，孤独者总是徘徊在绝望和希望之间。此时，我被一种类似于冬季景色的寂寥之感笼罩着。她在我心里建了一座房子，一个只能用她的影像来填充的房子，我在这房子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然而此时，这曾经让我幸福的影像反而渗透出一丝丝痛苦，我们不能堂堂正正在人前相爱。我渴望早晨陪在她身旁的人是我，渴望能在她走进考场前给她一个吻，渴望能一直呆在那颗杨树下，下不那么孤独地等上几个小时，然后在她走出考场时再给她一个吻。这些渴望就像南方的梅雨时节，没完没了。
我度过了沉闷的两天，这两天里我没有再见到她。她发信息说，除了嗓子疼，没有其他症状。但我却觉得她是怕我担心，故意隐瞒了病情。我一直问她，什么时候有空，想去看看她。她发来的信息是没空。这让我又想起了那个陪在她身边的男人，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开着车出去散心，在空旷的褐色田野上大喊了几声，可这依然不能让我感到一丝轻松。我一定要去看她。
周一，我以为能见到她。她发信息说，出门后，嗓子一吸凉气，还是有些不舒服，怕病情加重，就再休息一天。晚上，我又发信息给她，问她有没有空。她一直没回复我。我在巷子里来回走着，心里悬着，夜色加深了，越来越冷，可我的心跳却越来越快。手机响了一下，我以为是她的消息过来了，然而不是。我深深吸了口气，吐在空中，气息化成白雾，转瞬即逝。等待的时间越长，就越有种失望的感觉，我告诉自己不要抱希望了。我回到家门口，准备拿钥匙开门，可依然不死心。拿出手机，发现屏幕上有新消息提醒，是她发过来的。我立马打开，她说有空，我可以过去。我心头一喜，转身飞快下楼，朝她家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