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拉奇优雅地用拇指和食指从花边的琉璃果盘中捻起一枚核桃,又一加力,壳便悉数破碎,四下飞溅。核桃仁完整地保留,但他又轻轻将其粉碎,一点点地放入嘴中。在缓慢如乌龟进食的品尝后,他心满意足但又像期待着什么一样,快速揉搓了几下双手。直到这时,他才看了看面色青得像陈年烂树叶一般的总统。昂拉奇用他那狐狸一般奸诈的笑脸朝着总统
“我觉得你应当知道,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那么我想问一下……”总统沉声说道,但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什么?不不不,总统先生,我觉得你大错特错了。我的时间才更加宝贵。你看,一个世界前三的大富豪和一个拥有广大国土和丰富资源的国家却治理得一塌糊涂的总统,当然是那个富豪的时间更加宝贵啦!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国治得多烂吧。”说完,哦,我的天哪,他又开始吃核桃了。总统的脸色煞是精彩,由青转紫。两人的保镖的手都更靠近枪了一点。
“你最好说清楚!”总统几乎跳了起来,猛拍着桌子,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他们用的都是你的货,你和那群恐怖分子到底什么关系!”
“哦,等我回忆一下。”昂拉奇变脸比方程式赛车的车轮转速还快,发上就“陷入沉思”。他皱皱眉,敲敲头,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惊讶地发现了什么,打了一个响指,满脸兴奋地说:“我想起来了,我有一批货刚运到那儿就被搬走了。真是一群灵巧的小毛贼啊。总统先生,为了对我刚刚的实事求是表示歉意,我希望你下周能到你的国家‘前’最大剧院——下周他就会重新变成你的国家最大的剧院了,一聚,最好带上所有官员和亲属,因为收复失地总是一件开心的事。以你的智商应该懂我的意思吧。“昂拉奇忽然躺倒在沙发上,马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两脚像筷子一样靠在一起,笔直笔直地站着。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侍从,弯腰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总统只得面无表情地走了。
见面结束后不久,昂拉奇来到了那个被他称作准备室的地方。这间四四方方的屋子中间摆着一张巨大而华贵的沙发,红金相间宛如帝王的座位。但座位上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帝王,除非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荒诞之国的存在。这具怪物的躯体的脑袋是一个金字塔一样的银白色三角体,一个面斜斜朝着前方,简直就是硬生生扣上去的。一条发光的正方形是它的左眼,圆形是它的右眼,嘴如同鲨鱼的利齿扭曲尖利。往下的脖子却又是人的,再往下也是人,但更加荒谬:黑白两色的燕尾服,以中间的纽扣为分界线,左白右黑,扣子也一个一个的两色排列。它的双手带了手套,右黑左白,还有米老鼠手套一样的褶皱。西裤的皮带是褐色的,银色的搭扣上画着一个似哭似笑的面具。裤子又是黑白两色,右黑左白。而那双长靴,该怎么说呢……正好对应总统的脸色,一青一紫,还有些皮毛包裹。真是一个混乱的嵌合体,一个人形的奇美拉!
座位两边有两个高台,左边是一个小提琴弓,丝细得几乎看不见;右边是一个小提琴,板面光滑如最好的镜子。昂拉奇抚摸着琴和怪物的脸,咒语一般叹息:快开始了。”
繁杂的事务和无限的期待使总统的感觉处于一个快慢的叠加态。第六天没中午便得到消息,局势被控制下来了。总统马上就出发前往。路两边的碎石,弹头,残肢尸体以及民众的哭喊声完全没有影响到总统的好心情,几十年都是这样早已习以为常了。与混乱的外界反衬的是剧院的金碧辉煌,总统正准备踏上大理石光洁的剖面,一个纸板就垫在了脚下。“总统先生,你和你车队的成员最好 清洁一下鞋子再进去,清洁这么大的剧院是很花时间的。总统表情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但只得接受了鞋面清理。等全部就位已经是第七天的晚上了,他们吃过饭后开始了观赏
这古老的剧院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发着神秘的光,令人仿佛进入了温柔乡。要员们被安排在楼上一个个隔间里,其他人坐在楼下的大堂。剧情的进展是那么的顺利,主人公即将与反角见面。昂拉奇在却在这精彩时刻到来前闭上了眼睛。走廊的另一头,怪物苏醒了。他从宝座上站了起来,对着落地镜整理衣服,拂去了身上的尘土,拿起了弓和琴。
音乐进入了高潮,就在最高的点忽然变成了一段本不应出现的急促的小提琴急板,之后戛然而止,所有的演员也到了幕后。无知的官员们却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啧啧赞叹道这个转折。走廊中防卫的保镖全部毫无征兆地在这一刻倒下
奇异的《假面舞会》响起了,走廊一头的门被一脚踹开,怪物以六十度的步伐正步前进。在鼓点即将开始的时候,小提琴变成了一把猎枪。
鼓点开始了!舞台上和走廊中间同时响起轰鸣,猎枪没有打出打鸟用的小弹丸,而是圆锥形的铁坨,高速打破了门洞穿了要员们的身体。枪声完美地契合着鼓点,每打一枪怪物便把枪转一圈。一枪又一枪,怪物来到了走廊的尽头,将琴换成了琴弓,歪头自语道:”特殊待遇。“敲响了总统包间的门。一个保镖来开了门,看到这么一个怪物就想去掏枪,手还未够到就被琴弓的尖头洞穿了。其他的保镖马上拿枪射击,打在怪物身上却如同打在几米厚的铁墙上毫无作用。怪物以近乎瞬移的速度踏着鼓点杀掉了所有保镖,最终站在了缩在墙角吓得说不出话的总统。怪物俯下身子把所谓的嘴贴到总统的耳朵边上如同知心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体贴地轻叹:”特殊待遇。“右手举起琴弓。琴弓发出轻微的响声,丝伸长了,形成一个”Ω“套在总统的脖子上,轻轻一扭便割断了气管。他又取回琴弓,拉起总统的尸体走向门外。最终他们来到了舞台的上方,怪物等待着终场的到来。
终场到了,总统的尸体被抛在本该是反派尸体的地方。怪物一个鞠躬顺势翻了下来,尖尖的头滑稽地洞穿了剧院的地面,幕布也飞快掉了下来。剧院中站起一群拿着机枪的人,将其他观众全部杀死了。
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让我们来看看这背后的故事。昂拉奇,unlucky,这个不幸的名字显然不是父母授予的。三十年前,他就注定了不幸了,他的父母在逃亡中被飞速的当时还没当总统的官员的车压死,但那车停都没停。难民是最低级的,他们被特殊对待;官员是高级的,他们被特殊对待。因此,两个无关紧要甚至更多无关紧要的人的生命都被这么忽视了。
昂拉奇想要用武力报复,暗杀那个官员。可惜在他的雇佣兵生涯中他也并无幸运,一直无法报仇。终于,他迎来了转机。
这转机就是”神“留下的科技,他们留下了三台超乎想象的计算机:社会计算”赫尔墨斯“,战争计算”阿瑞斯“,万物计算”阿南刻“。他在混乱的生活中意外地找到了赫尔墨斯以及那个被称作神使的机械,他一夜之间成为了富豪,他也终于找到了复仇的方法,复仇这个阴暗国家的方法。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心也变成了阴暗,无差别的对待这个国家的一切,将这个岌岌可危的国家终于推向了深渊。
开始了,便无法停下了。他成为赫尔墨斯的代言,雇佣生活的技巧掌控了神使的身躯。他停不下来了,只能继续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