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来潮想尝试着做一次剁椒鱼头,其实我不爱吃鱼头,从小到大都是我妈吃鱼头,我爸吃鱼尾,剩下一段我们几个小的吃。一直是这样,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直到有一天,语文老师不知从哪儿捡来一篇文章,是描写母爱的,才知道妈妈爱吃鱼头原来都是谎言,出于爱子之心,把最好的鱼身肉留给孩子,谎称自己爱吃鱼头。那一刻,坐在教室的我心里憋闷的很,讲不出缘由,甚至有点莫名的想发脾气。
那天回家我什么也没说,因为饭桌上没有鱼。
自那以后,只要餐桌上有鱼,我就抢着鱼头吃,哪怕不爱吃,也要夹到自己碗里放着,直到用餐结束。我为此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可慢慢发现,被拿去鱼头的盘子她再没动过筷子,即便我将鱼身夹到她碗里,她也只是勉强地尝一口。对此我很不理解,非常沮丧。
直到很多年后,娘俩偶然聊起这个话题,她才讲其实自己不会吃鱼,搞不明白大家是怎么用嘴巴将鱼刺和鱼肉分开的,曾试过几次总会被刺卡到,后来就只敢吃鱼头了。
那就选没刺的鱼呗,我说。
我妈点点头,就好像在这之前她从没想到过这点。
那时候我们都已工作,不住在家里,偶尔回去也是一桌人嘻嘻哈哈相互调侃,七嘴八舌地分享日常,忙着碰杯,忙着自拍,忙着返程,似乎没人去注意她有没有吃鱼。
特意起了个大早,我还是第一次在日出之前来附近的市场,心里莫名有点激动。刚进栅栏就遇见三五个提着肉菜出来的顾客,我赶忙靠边站,让他们先通行,就好像这市场是他们的,我只是个新鲜的外来客。
早晨的鱼市特别热闹,一排排水箱里装满了鱼,鲤鱼,草鱼,鲈鱼,黑鱼,鲳鱼,还有几种不太能叫出名来,早起的它们也是个个精神,游来游去,吐着泡泡,让人忍不住逗留。
“老板,帮我挑个鱼头”我说。
“鱼头?杀好的鱼头?”老板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大姐。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里的鱼头有两种,一种是买条活鱼,现杀,可以单买走鱼头,也可以连同鱼身一起买。还有一种是别人买走了鱼身,剩下的鱼头,摆放在台子上,任意挑选。
这要怎么选?我一时竟有点不知所措。
“哪种鱼头好?”我有点愚蠢地问。
之所以觉得自己愚蠢,是意识到这些生意人个个猴精,只会推荐我她想卖的,不会优先考虑我想买的。
“都好”她说,两个字打发了我。
“什么价?我的意思是分别什么价钱?”我想知道活的和死的价钱上有多大悬殊。
“什么鱼?”她问,这次是三个字,依然是漫不经心的。
“什么什么鱼?我问的两种鱼”,见她态度冷淡,我也失去了一半的耐心。
她终于抬头瞧了我一眼,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在和自己讲话。
正当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准备溜走时,她一把扯下手上的皮手套,先是指着案上的鱼头说“这个10块,这个小一些9块”,然后指着身前的水箱,依次说道“这个8块,这个7块,这个17,这个11,这个20,这个10块,这个15”。
“是一条,还是一斤?”我问。
当时的我的确有点懵,正常的时候可能不会问出这样的话。
果然,她瞥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然后走去另一边去给新来的顾客称鱼。
很快,那人便提着两条大鲤鱼走了。
现在又只剩下我和她。
她没再理我,继续清理着地上的一盆鱼,大概是有顾客提前预定的,盆的旁边还有一张打湿的单子。
“那个…我要这个”,我也是有点不招人喜欢,瞅准她正忙的时候去招惹她。
她倒没发脾气,站起身,再次扯掉了皮手套,拿出抄网,猛得一兜,一条鱼直接被捞出了水面,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还真有两下子。
后面的事我就不赘述了,总之我是买到了鱼,而且是整条鱼。只是最终并没有吃上剁椒鱼头,因为太匆忙,我忘了买剁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