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少数民族,我黎族,她苗族,我们相识于小学四年级。
那时候,我们都是从乡下小学拿了指标考到县重点小学的,我的小学只有两个名额,一个是中学名额,一个是小学名额,所以你只有考第一,才能拿到那个指标,很幸运,我拿到小学的指标。
就这样,我们在那所小学相识。那个时候因为民族不同的关系,除了普通话,我们的语言不通,所以我们经常产生摩擦,有时甚至还动起了手。
到了初中,我们一起进了县重点中学,很荣幸,我们又分到了一个班。这时候我们已经不会再产生矛盾了,反而更处得来。
在我的家乡,苗族人总比黎族人更开放些,他们有些早早的恋爱,早早的结婚,黎族的我们就相对保守,所以当我还在懵懵懂懂之时,她告诉我,她恋爱了。
我惊呆了,当时我们刚上初一还没完,恋爱我只是听说过,没想到身边的人已经有人实施了,叫我如何不震惊。
某一天,她突然对我说,她打算退学了,我难以置信,追问她为什么,她没说太多,只说家里有些变故,不能让她上学了。我知道,那个时候的我们,都很穷,家里有彩色电视机的,就算小小康了。
初一读完,初二就没看到她的人了,那时没有手机,我们也没钱寄邮件,所以不联系了大半年。
那天她托人找到我,交给我一封信。信里她告诉我她要结婚了。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我当时的表情了,我只记得,她退学之前曾经跟我有个约定,说我们都要25岁以后再结婚,骗人是小狗。
如今我已经25,仍旧单身。
她告诉我,那个男人是她们隔壁村的,比他大好几岁,她肚子里有了孩子,所以要结婚了。
……
转眼间,我升了高中,在重点班里混日子。
那年高一,我们都带了手机,我记得是深秋,山区的小县城,一入深秋总是凉得像冬天,却没有冬天那样冷得刺骨,只觉得干燥。
那天中午,她给我打电话,说刚从县医院出来,想见见我,她在校外的公交车站等我。
下了课我便过去了,远远地我就看见了她,她穿得很厚,从头到脚都捂得严严实实,瘦弱的身躯根本撑不起那厚重的衣服,走近她:
“我来了。”我笑着和她打招呼,她抬头看我,笑了开来。我终于看清她的脸,苍白、憔悴,我问她去医院检查什么,她淡笑着回答我说,去打胎。
意料之中,我是震惊脸,我难以置信,半天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我这副样子,她率先笑了,继续说,是人流。我不懂这些什么流,我只知道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大的伤害!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一直都是坐着的,为什么她从头到脚都捂着,小产也是要坐月子的呀!为什么脸色如此苍白,眼里的光如此暗淡。
“为什么?”我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看看地面,又看看天空,最后看看我,说道:“哪有什么为什么,太多了养不起呗!”想必她猜到我接下来要问她什么,于是她自顾自继续说道:“已经有两个了,这是第三个。”
我才知道,其实男方家里条件也不好,话里也听得出对男人的失望。
我陪她坐到她男人来接她,我便回了学校,已经快到上课时间了。
之后,我们又是一段时间没有联系。
高三那年,她发了条动态,祝自己未来可欺。后来才知道,那一年,她离婚了。说不上离婚,他们没到法定年龄,最多只能算是分手,接着她去了广东。
我也上了大学。大学期间,我们没有再联系,只是偶尔给对方评论一下动态,大三那年,她再婚了。
现在,好的生活正在慢慢地向她靠近,也许,这就是她所想要的未来可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