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西市街角,黄九郎的绸缎庄新换了黑漆招牌,金粉描着"瑞锦祥"三个大字。他背着手站在檐下,看伙计们把蜀锦湘绣一匹匹搬到门前晾晒。三伏天的日头毒得很,蝉鸣声里混着隔壁药铺煎煮当归的气味,熏得人昏昏欲睡。
"黄老爷安好。"斜刺里飘来声儿甜得发腻的招呼。九郎转头,见是胭脂巷的刘妈妈,鬓边插着朵蔫巴巴的玉兰花,帕子上的茉莉香粉直往人鼻孔里钻。
"听说城南盐商要办堂会,刘妈妈这是赶着去送姑娘?"九郎用折扇挑起妇人袖口,瞥见里头藏着只青玉镯子,水头倒是足得很。
刘妈妈笑得满脸褶子:"可不正是?要说我们银瓶儿姑娘,琴棋书画样样来得,比那些瘦马强上百倍。前日里王御史家的公子..."话未说完,巷口传来阵骚动。几个皂衣衙役押着个披头散发的汉子走过,铁链子哗啦啦响。那汉子突然扭头,赤红着眼朝这边啐了口血沫。
九郎后退半步,袖中佛珠硌着手腕。待要细看,刘妈妈早扯着他往巷子里钻:"晦气东西!黄老爷这边请,奴家新得了几坛梨花白..."
暮色初临时分,九郎已醉得脚步踉跄。二楼雅间窗棂半开,漏出段藕荷色裙裾。他眯着眼数那裙摆上绣的缠枝莲,忽见银瓶儿探出半张脸来。斜阳正照在她眉间花钿上,竟似活物般微微颤动。
"二十两纹银。"刘妈妈比出两根手指,"这丫头性子烈,黄老爷多担待。"
烛火摇曳间,银瓶儿背对铜镜更衣。九郎瞧见镜中映出片青黛色刺青,隐约是只三尾狐狸模样。正要细看,窗外忽起阵阴风,吹得案上红烛"噼啪"爆出灯花。银瓶儿转身时,九郎只觉异香扑鼻,那香气竟像是从她肌肤里渗出来的。
五更梆子响过三遍,九郎摸着空了的钱袋往家走。转角处黑影里突然伸出只枯手,攥住他腰间玉佩。"黄老爷好阔气。"沙哑声音贴着耳根响起,"可知昨夜枕边人,原是扬州盐枭养的药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