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楠天下的太阳花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楠天下的太阳花,专注书评,简称【玉屋】系列。
前言:这是我13岁时看的小说,它改变了我的生活。
☞,壹
“米兰人,亨利·贝尔,活过、写过、爱过。”
——墓志铭
这是司汤达给自已写的墓志铭。他生前反复强调,不要改变“生活,写作与爱”三者的顺序;并直言,“请不要在我的墓碑上添加其它任何肮脏的描写和平庸不堪的赞美”。我很喜欢这种调调儿。
但是,你们到巴黎蒙马特高地公墓,看到的却不是这个模样。司汤达去世后,他表弟认为,他是伟大的作家,并征求家族其他人意见,最终一致同意,把写作放到前面。于是,他的墓碑就成了“米兰人,亨利·贝尔,写过,爱过,活过。”
看来,最优秀的人死去后,都由不得自己,任由别人瞎掰。我们亦须在有生之年珍惜生命,珍惜每个时刻。
他生前最后十年生活拮据,作品也没卖什么钱。但是,他预言,“大约到1880年,人们将要读我的作品了。”“我一定为20世纪而写作。”五十年,百年后,他的传世名作《红与黑》果然风靡全球,滋养了无数男人,女人和作家。
他没有料到自己1842年中风突然中止了生命。但他料到了他的作品在未来的辉煌和流行。中国名著《红楼梦》,有专门研究它的“红学”。而西方同样有个“红学”,它专门研究《红与黑》这部小说;还有专门研究司汤达的“司汤达学”,甚至成立了“司汤达俱乐部”。目前,有关“红学”正方兴未艾,正引起越来越多的爱好者极大的兴趣。
我们来看看,《红与黑》究竟是一部怎么样的作品,引无数男人,女人和作家竟折腰。
☞,贰
于连——年轻男人们奋斗的榜样。他说:“我的梦想,值得我本人去争取,我今天的生活,绝不是我昨天生活的冷淡抄袭。”
主人公于连,“少年野心家”,已成为个人奋斗的野心家的代名词,是全世界年轻人的偶像,也是我们这个时代每个追求梦想和为梦想而战的青年楷模。
于连是一个小镇木匠的儿子,年轻英俊,意志坚强,但他不愿意做力气活儿,整天抱着书不放,由于精通拉丁文,成为了市长的家庭教师。
他疯狂地崇拜拿破仑,认为拿破仑“由一个既卑微又穷困的下级军官,只靠他身佩的长剑,便做了世界上的主人”。因为“如今我们眼见四十岁左右的神父能拿到十万法郎的薪俸。这就是说他们能拿到十万法郎,三倍于拿破仑当时手下的著名的大将的收入。”后来,他投拜在神父西朗的门下,钻研神学。他仗着惊人的好记性把一本拉丁文《圣经》全背下来,这事轰动了全城。如果我们把《新华词典》或《牛津词典》背熟,结果会怎么样?
神父推荐于连到省城“贝尚松神学院”进修。由于渴望当主教,他勤奋学习,成绩名列前茅。上天从来不会亏待每个努力的天使。院长居然让他当新旧约全书的辅导老师。
由于喜欢他的院长受到排挤,辞职不干了,介绍于连给首都巴黎的木尔侯爵当秘书。对于每个梦寐以求“贵人相助”的人来说,于连却得来全不费功夫。院长还专门告诫他,“你要十分注意,一个像我们这种行业的人,只有靠这些大人先生们才有前途……”。
于连兢兢业业抄写稿件和公文,侯爵对他非常满意,派他管理两个省的庄园,处理与贝尚松的诉讼通讯,赠给他十字勋章。
因为于连记忆力很好,木尔侯爵让他列席保王党的秘密会议,会议上有首相,将军,红衣主教。侯爵让于连把记在心中的会议记录带到国外。他冒着生命危险,途中差点被敌人杀害,最终完成了任务。侯爵寄给于连骠骑中尉的委任状,授予贵族称号。
他穿着军官制服,陶醉在个人野心满足的快乐之中。他短短几年时间,就从外省小镇孱弱腼腆的平民青年,跻身上巴黎贵族上流社会。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21世纪的中国,来自全国各个旮旯角落的华夏人种,经过各种拼搏,在帝都,魔都,花城和鹏城,在各种机会之城,挣得了房子,车子,票子和儿子,占据了各种一席之地。我们很多人和于连一样,都凭借知识和能力上的优势,一步步走得更远。
但是,于连的个人奋斗,远没有这么简单。因为,虽然这是一部“政治小说”,却是以于连的爱情生活为主线。
☞,叁
女人看到了什么?市长夫人和侯爵女儿对于连的两段爱情。司汤达写到,“我爱你太过,该受折磨,该受折磨······”。
说到爱情,司汤达在39岁时出版了讨论感情的专著《论爱情》。这本书是他1818年爱上一个意大利女子而不得后,写的大量随笔集结而成的。司汤达对爱情的很多看法便融化在《红与黑》的主人公身上。
首先是市长夫人与于连的爱情,这是有3个孩子的贵妇人与19岁的小家庭老师的初恋。市长夫人16岁受媒妁之言,嫁为人妇,却没享受过真正的恋爱,典型的恋爱小白。她是小城公认的美人儿,却并不风骚轻浮,她只懂相夫教子,做贤妻良母。“在相当富裕而无需劳作的家庭,婚姻很快会把安闲的享受变成深切的厌倦。”当于连如克星一般出现时,她对于连的爱情便油然而起。
双方的第一印象便注定了一见钟情。“看到她明慧可人的眸子,心中怯意就去了一半,惊异于她的美丽,便把什么都忘记了,甚至连为什么到这来也忘了。”“一个年轻漂亮而以整洁的小农民。”
于连握着她的手,她会陶醉一晚上。她的女仆向于连求婚;于连的盒子装着他偶像拿破仑的头像,她以为是另外喜欢他的女子,她都会吃醋。她“少女”的心扉勇敢地打开了。享受着于连的热吻,变得开朗和健谈起来,开始重视打扮,穿着网眼长袜和从巴黎运来的小巧鞋子。靠着于连的肩膀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市长夫人体验着初恋的迷惘与纯真,享受着真情爱恋的魔力,最终逃不过病态爱情的痛苦挣扎。她感情像地心燃烧的岩浆,但又被宗教和道德的外壳紧紧束缚着。她不害怕对丈夫的背叛,不为婚姻出轨而忏悔,她恐惧的是天主的惩罚,上天的报复。
如果说市长夫人的爱情是真爱中包涵着病态,那么,侯爵女儿的爱情则是在征服于连中陷入了真爱。
于连出身低微,却不像贵族公子那样讨好恭维她,这激发了她的征服欲望;他接受侯爵女儿半夜约会,不是因为爱情,却是维护自尊,迎接来自上流社会的挑战。当她施展各种引诱手段,把于连斩于床上时,第二天便断然拒绝了于连的来往;而于连则在贵族情场高手指导下,通过勾引元帅夫人,激发侯爵女儿和嫉妒心,再次获得她的青睐。
“如果于连生为贵族,那我的爱情就不过是一桩庸俗的蠢举,一桩平淡无奇的门当户对的婚姻了;我不要这样的爱情,没有丝毫伟大激情的特点,没有需要克服的巨大困难和吉凶难料的变故。”
侯爵女儿与于连气质相吸,为爱痴狂,开始了一场爱情大冒险,甚至一场爱情战争。她与他在高傲与自尊,虚荣与野心的交战中,奏响了一曲回环反复的爱情方程式:她爱他,他不爱她;她爱他,他也爱她;她不爱他,他爱她;他不爱她,她爱他,直到死。
☞,肆
作者们学到了最具开拓性的文学成就和创新,这本书号称“现代小说之父”,有很多非凡的成就。
司汤达,因为《红与黑》而享有世界文学史上最崇高的声誉和地位,而一系列的头衔让人目不瑕接。
当时社会流传“不读《红与黑》,就无法在政界混”的谚语。同样,当代的作者们,如果你们不读它,也无法在作者圈子混。为什么?
01,意识流文学是20世纪主流的文学流派之一。书名很优美的《追忆似水年华》,中国莫言的《红高粱》,都是意识流文学的典范。
这本书则提前一个世纪,开创了后世“意识流小说”和“心理小说”的先河。广泛利用了内心独白,自由联想,情节心理化等,如第43章对于连与玛特儿爱情关系的描述,既是叙事,又是心理描写。以至于后来者称这种心理描写为“司汤达体”。这是本书在艺术上的突破与成就。
02,这本书副标题是“1830年纪事”,是文学史上描写政治黑暗最经典的著作之一。这是小说在现实意义上的成就。
小说来源于当时《法院新闻》的一个死刑案件,是欧洲批判现实主义的先驱。而主人公于连,则成为反叛资本主义的英雄人物的“始祖”。一切经典都来源于现实,并深刻反应着现实。我们每个作者关注社会生活中的热点和焦点,写出透露着强烈时代感的文章。
03,我认为这本书最大的成功是“故事冲突”的成功。
书名《红与黑》本身就创造了一种冲突,红,象征法国大革命时期的热血和革命;黑,意思是僧袍,象征教会势力猖獗的封建复辟王朝。不仅如此,“红与黑”的超越性在于其多重隐藏的象征性,历史对比,人性迷惑,精神冲突,与作者坚定的理想主义信仰,等等。
主人公是充满矛盾冲突的人物,个人主义的表相与理想主义的追求,卑微的出身与高贵的梦想,虚伪地追逐名利又真诚善良,既蔑视权贵又不断妥协,既有强烈自尊又充满天生的自卑,既追求真爱又想利用爱情向上爬。他是一个渺小却有拿破仑勇气的人,也是个自卑却常能战胜自己软弱的人。不仅仅是主人公,两个爱情女主角也在爱情的大海中,不断起起伏伏,心思反复不定,充满快乐与懊悔。
故事情节,也充满着尖锐地对立与冲突。当于连与市长夫人正情浓时分,私情暴露;当他在神学院刚刚站稳时,贵人院长辞职;当他正要和侯爵女儿结婚时,与市长夫人的私情经由教会曝光;当两个女人都愿意为他周旋,以让他免受刑罚时,他拒绝接受任何恩赐,拒绝上诉,走上了断头台。
☞,伍
小说的高潮在即将结束时来了。
市长夫人揭露了他们的私情,于连冲动之下,枪杀市长夫人,被判处死刑,当众宣称拒绝任何人的恩赐,从容走上断头台。“我可以蔑视世界上任何危险,眉头都不皱一皱。”他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
01,一个充满矛盾的个人野心家,如流星一样耀眼又瞬间陨落。他本可以辩护上诉,屈膝投降,向他仇恨的阶级和反抗的社会乞求恩赦;但为了忠于自己的人生信念与理想,他选择了直面死亡。虽然他肉体已灭,但精神永存。他继续激励着我们,为自由和尊严,为自己想要的生活奋斗下去。
02,他枪杀了女友之一,市长夫人,但并没有杀死。她买有通狱卒,免让于连受虐待。当于连知道揭秘信是教士诈骗并强迫她写的,他们互相宽恕了。当于连去世后,她也为之殉情。
他另外一个女友侯爵女儿,把于连的头颅亲手埋葬了。“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座坟墓,是用来埋葬所爱的人的。”她也埋葬了她的爱。
03,于连选择了死,这正体现了他叛逆性格形象的完整性。他以死向整个黑暗的封建复辟波旁王朝宣战。
拿破仑领导的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已经失败,但司汤达用笔去完成拿破仑未竟的事业。
最后,让我们以文中的一段话来结束吧。“A good book is an event in my life. 读一本好书是我的人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