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学会了放手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想起你了,以为自己早已忘了你。

为什么会记得你呢?时常我也会问自己。

你留着板寸头,皮肤有点黑,个子也不高。但是声音好听,说话很温柔,天资聪颖,成绩也不错,很受老师的喜欢,特别是地理老师。

小时候,金钱、权利、房子和车子都离我们很遥远,评价一个男生除了长相,还有成绩和是否穿着白衬衫。

所以我记住了学习好,穿白衬衫的你。

你的家庭是个未知数,很多同学都说你妈妈有问题,你爸爸抛弃了你们。我也没有去求证过真假,每次聊天说到类似的话题,我都避开,或者干脆不说爸爸妈妈怎么啦,连爷爷奶奶我也不说,我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去安慰你,因为这是你们家的事,是你脆弱的心事,不想别人插手。如果我揭开,无疑揭开了你的伤疤,你会讨厌我。后来,我家也发生了很多事,你很默契地没有问我,只是提醒我好好学习的次数变多了。

我开始疯狂的喜欢地理,每条沟壑,每个地域,都变得很可爱,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有兴趣,甚至你给我讲那些晦涩的经纬线时,我都乐呵到不行。

那时候,我抓狂的事,就是上课的时候睡着,下课精神得不得了,老师的声音简直就是催眠剂,我在梦里天南海北。后来,我真的怕考不上梦想的大学,就拜托同桌,看我睡着了就咳嗽两声,把我喊醒。某天,咳嗽声除了在隔壁响起,也在我身后响起,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后来,我快睡着的时候,身后总会响起一阵奇怪的,特别大声的咳嗽。一下把我吓醒。老师指责你瞎捣乱,但也没有深究,这是学霸的特权,总是被无理由得宠爱。

我想我应该当面感谢你,但终究也没有,怕是你觉得我是不礼貌的女同学。

上了大学后,我们不在一个地方了。

在男女生关系变得很特殊的年纪里,我没有主动联系过你,也没有故意制造偶遇,只是偶然会从别人那里听到你的近况,“特别努力,在准备各种考试,”……知道你过得很好,正在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前进,我很开心。

大一结束的暑假,你约我见一面,在我家小区对面的操场,听说那里盛产情侣,我去了很多次,身边不是你,也不会是你,这个我懂。傍晚,我们在操场走了好几圈,身边有人跑步,有人打球,有人坐在石阶上看书。夕阳斜斜地一点一点坠到某户人家的房顶后面。天空铺满蓝色,是我最喜欢的蓝。你说起在大学的所见所闻,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大学真的会改变一个人,你穿着风衣的样子比以前成熟了很多,说话倒是一贯的老成。你说起高中的我们多简单,我看着天空,想起的是另一个人。

后来我们又在回家的公交车上碰到,我正在看《小王子》,故事结构特别迷人,可以从前面翻着看,也可以从最后一页倒着看,是个成熟的童话。你说你考了个什么证书。我能想到你是拼了力气才能在高手云集的地方脱颖而出,你说不要跟你聊太多,不然会爱上你。

我嗤之以鼻,没有说话。

再往后,我们基本上都没有再见面了。

他日若是相遇,你会不会连我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你,是你的背影。你下车看着故乡的一点一滴,在原地站了很久,看了很久,你一直都是这么认真的男孩。
在你认真看着这世界的时候,你没有看我。

在这些日子里,我学会自己面对很多事,不再一有事就跟你抱怨,问你该怎么办,在北京的宿舍里,猴哥不是敲代码,就是敲代码;小付是个善良的大老爷们,我最期待的时间是跟家人通话,跟家人视频,再索性睡前都看一部电影,电影结束,就到了睡觉时间。

最近看得很杂,像《不能说的秘密》、《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还有《请回答1988》这些。

其中我把《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请回答1988》温习了好几遍。

看到柯景腾的时候,想起你。

看到狗焕的时候,想起你。

我很羡慕在那十七八岁的年纪里,沈佳宜和德善都让自己喜欢的人知道了她们藏在心里的那句“我喜欢你”。而你,却不知道。

如果我们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对吧?

你现在在哪里,跟谁在一起,过得好吗?

昨晚做梦了,你出现在我眼前,你还是那么高,背个书包,问我考得怎么样。

跟以前一样。我说

你看我没有再说话。

后来你越来越远,走得我都看不见了。

我很想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对地理有兴趣,然而天亮了,闹钟提醒我要上班了。

我在梦里很想跟你说,不要走,能不能再陪我一程。可我终究没有说。睁开眼睛,我又立刻闭上,努力用意念缝补刚才破碎的场景。

可惜没有再接上那段梦,最后的意识里,你越来越远。我也转身,没有预期那样留恋。

或许,这便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了。

我在感情上很笨拙,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能够让对方明白心意。从小到大,一贯如此。

我们不知不觉都走到了曾经认为永远不会到来的年纪,在时间的推移下尴尬地活着。下一次再见到你,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知道你过得不错,我该放心也该放手。 只希望你,务必快乐,不再心事重重。

忘了告诉你了,我会对地理有兴趣,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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