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by维伦
印象中是在1997年左右,我在夜里醒来,模模糊糊的印象中,那晚爷爷拿出积攒的一叠钞票,估计也是几百元左右给了父亲,具体他们谈论什么,朦朦胧胧中已记不太清。爷爷带着些担忧和不舍说,现在也不是非出门闯荡的时候,如果真的想清楚了,要出门闯荡,就大胆去闯,外面如果没奔头就回来,尽管目前的状况没以前好,但是把小孩养大也不是难事,然后便是不断的叮嘱父亲,像是说出门在外,凡事要多忍忍,不要和别人起纠葛。
当时印象中,父亲数了数身上的钱,好像刚刚好是1000元整,父母在谈论着,老家的生意已经开始入不敷出了,不找出路,迟早更加窘迫。而父亲16岁高中辍学后,爷爷就带着他出门做生意。在四五岁的记忆中,父亲几乎每天都是凌晨三点多便出门宰猪仔,或是宰完自家的猪仔在镇上兜售,别人赊了一笔又一笔的账,累积了好几本账本赊账单,总收不回数。
父亲想着再这样下去,无法再把我们六姐弟供养下去,想着还是得出门闯闯。于是,他踏上了出门闯荡的生涯,而我们开始了留守儿童生活。在那个年代,也还没有留守儿童这个词的出现,经历着那一段父母缺失陪伴留守生活,不断在城市与农村,与父母的聚散之间悲喜循环。所幸之是,懂事得早,并未持续暴露出对父母的不舍,以听话,热爱学习为己任,也未曾埋怨过父母。
父亲也隔个把月也会回家看看我们,或是小长假时,尽管爷爷吝啬于不愿浪费车费,父亲也总会以咬咬牙的心态,交代好司机,我们姐弟几人便乘坐大巴,前往两三百公里外,历经八九个小时路途的父母营生之处。每每见到父亲接我们时,开心喜悦的幸福感,满身的疲惫顿时荡然无存。
对于我而言,那些年,尽管父母陪伴得少了许多,却依旧不影响我满怀的幸福感,生活简单,纯粹,没有太多的烦恼。
渐渐长大,看过父亲也曾经因为为了照料家庭,会做台账,会分析,会搞噱头,店铺门口放国产仙侠,历史,都市电视剧吸引消费人群,也有搞促销噱头。他总是在想办法的吸引客源,增加收入,也经历恶意竞争打压,无奈迁移;也经历房东不断加租,被迫转移。也是那几年,他渐渐从酒精中找到解脱,从收档后的怡然小酌,到酩酊大醉,总是喜欢跟我讲做生意的门门道道,讲人生,讲做人之道,他释然,自信,乐观。对未来和我们寄予很多的期望。
渐渐,我已步入高中,大学,他也慢慢衰老,年过半百之时。他也以养大我们为豪或以宽慰。或是人到中年,不再雄心壮志,坦然面对人生的些许无奈,遗憾未能带给我们更好的生活。
甚至在他未离世的一年时间里,我们六姐弟都基本毕业工作,他在这种遗憾中,找到了另外的人生意义,也从能把我们养育成人中获得更多的自豪。我也甚是为他高兴。
从爷爷,父辈的经历中,让我对家持续保留着温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