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泡上一壶滇红和刚从国外回来的邻居阿姐坐在茶室里闲聊,忙碌了一周,又逢周末,身心180度放松,和邻居阿姐许多日子未见,听她天南海北地神侃,聊得非常畅快,不知不觉的,一杯接着一杯,茶不醉人人自醉,近午夜时分才微醺着散去。
关上灯,茶室里寂静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温润的茶叶气息,茶桌上稳稳地摆放着一把古拙的原矿石瓢壶,茶壶旁静静地立着一只紫砂的茶宠。窗外,秋天的月亮特别皎洁,月亮的清辉透过窗户撒在茶桌上。
“哈,哈,哈哈,”听到一串爽朗的笑声,“快哉快哉,今天的茶淋得痛快啊!”原来是茶桌上那只茶宠发出的声音。
“哪里痛快?这么烫的水也往我们头上浇,几个小时下来真让人受不了!”咦,这又是哪里发出的声音啊?敢情这只茶宠有四个面,是个四面佛头,此时听见小哀在背对月光的另一个面抱怨着。
“烫就烫点吧,我们都是一千度高温的造化,区区一百度对我们紫砂君并无大碍,权当是主人的热情,安心享受吧。”另一面的小喜子沐浴着月光惬意地眯缝着眼,摇头晃脑地吟唱着:“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是哪个厮在晃啊,不怕脑震荡吗?敲碎你这厮!”一声瓮声瓮气的怒喝打断了小喜子的闲情,让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
“哈,哈,哈哈,”仅仅几秒钟,僵局马上被一阵开怀的笑声冲破,“你我原本就是泥土,造化成茶宠,敲碎了回到泥土,哪天造化成茶壶也有可能啊!哈,哈,哈哈!”又是一串笑声,好像明天就摇身变成一把出自名家的茶壶闪亮登场。
“乐呵兄,你乐傻了吧,真要敲碎了,你就不是茶宠,而是废渣了,梦想出落成名家茶壶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小哀永远是那样悲观,“只可惜我们这一等一的紫砂茶宠落到这位不懂滋养的主人之手,真是暴殄天物啊,哎!”小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整个脸耷拉下来陷入了无边的愁苦中。
“岂止是暴殄天物,给她瞎折腾着简直是活受罪!为什么要落到她手里啊?”愤怒君怒目圆睁,大嗓门干吼着,额头上倒竖着两条深深的皱纹像火山的岩浆爆发,两道眉挤得变了形波澜起伏忿忿不平。
“主人还是很好学的,一天天在进步,我感觉我们的佛头比从前亮堂多了,还时不时散发着幽幽的茶香,将来不会比那把茶壶逊色。”小喜子说话慢条斯理的,浅笑盈盈,两只小酒窝透着喜气,有一种志在必得的悠然。
“哈,哈,哈哈,确实确实。生做茶宠,不泡茶却能享受茶香,立于茶室听人间的喜怒哀乐,快哉快哉!乐做听书人啊。”乐呵兄大嘴一张,愁苦愤懑似乎谈笑间灰飞烟灭。
“嘘,主人来了。”听到动静,茶室一下子恢复了寂静。
估计是茶喝醉了,半夜醒来,迷迷糊糊惦记着茶室的灯。下楼推开茶室的门,习惯性地开灯环视了一下四周,一眼瞄到茶桌上小哀的愁苦样,立马下意识地抿嘴,扬起嘴角,脑海里浮现出刚刚一起坐在这里喝茶的乐呵的邻居阿姐,眉开眼笑又是新的一天。
我走到茶桌前拿起茶宠,转到小喜子,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