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身体胖的超出了底线,却还是没有帅气的胸肌。浴室里热气缭绕,几个男人晃着白花花的肉体。
桑拿室是好地方,能让人忘记外面的寒冷,有人扑扑扑的往生石灰里浇水,温度越来越热,我出去喝了一杯水。
休息一下吧,三楼休息室。我想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忙碌了一天的大脑需要点时间,减速,这记忆力已大不如前,顾客与服务员肆无忌惮的说话,我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想起室外的寒冷与现在的温暖,想起一整个晚上都害怕寒冷,奇怪为什么不再愿意去温暖的地方,浴池,咖啡厅,西餐馆,那里是多年前一直的处所,现在不再去,如影随形的寂寞吃掉了自己,还不愿意挣扎。我想起一个小时前,打电话问朋友去碧中海还是潍坊浴池,我甚至连这种问题都要问别人,脑子累的不愿多想一件事情,脚有点酸麻,我想睡着却睡不着,顶多是半梦半醒之间,足疗的服务员带着的LED红色液晶胸牌,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闪动的红光在昏暗的室内格外显眼,足疗做完,服务员问还按腿吗先生,我说我想休息一会,服务员说给您一床毯子吧,我说谢谢。盖着毛毯我体会到了什么叫温暖,我在失落好久之后找到的这种感觉,我想让这种温暖传递到我的心灵,可是很不容易,我在慢慢的慢慢的沉入梦乡。刚才泡了好久的身体有些展开,我的思想也慢了下来,这种慵懒的感觉让我轻松,可是没有维持多久。
从浴池里出来的时候,雪越下越大,是雨夹雪,冷冰冰的雪粉打在我的脸上,瞬间融化顺着脸颊流淌,这大概是冬天最后的礼物吧,这礼物可不是那么受欢迎,春天要来了,雪也是珍贵的,我心里这样想着,打开了车门。这个点了到哪里吃点东西哪,我于是又打给了朋友,我说我要吃东西,哪儿有开门的地方,他说我带你去,你在哪,我说到金沙了,他说我在威尼斯,你往前开几十米。见到朋友,这个低调的人,那么有钱了晚上还出来开出租车,他说你想吃什么,我说有东西吃就行,他说我开着车你跟在后面,我们去永安路的田记面馆,如果我有活了你就自己先去着,在永安路和西苑街交叉口东几十米,我说好。
面馆通宵营业,叫了两个小菜,我对朋友说你很能装的,那么有钱了还这么拼命,掉钱眼里去了?他说我都结婚了你白给我虚忽,没结婚你虚忽还能找女人,我哪有钱啊?我说你超市的柜台一个月十几万的营业额,你雇着那么多员工,你跟我装有意思。朋友说我一共赚不到五个点,一个月能赚到五千就挺好啊,我说你滚吧。他说熟食不好干啊,很多都是赔钱在卖,最多赚五个点,我都没办法啦,晚上出来开出租啦。刚才在怡家客房等个小曼,你就给我电话,害的我生意都没做成。我说你在等个小姐吧,他说是啊,挺好的,你要吗,我给你联系。我说我没钱啊。他说屁,你赚钱那么快,还缺钱啊。菜就上来了,朋友说喝点不,我说不敢,他说这个点交警不多了,我说算了。面馆的面是肉丸子的,我后悔没要炸酱的,吃起来还挺好吃。朋友又在哭穷说本钱都没赚回来,我也学着说自己穷了……
吃了饭朋友付账,我没跟他争,想起小时候在一块拔兔子草已经是二十年前了,现在都快中年啦。物是人非。
朋友开着车走在前头,雪片一个劲的落,往回走走到向阳路胜利街路口,他突然停了下来,我摇下车窗,他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你回吧,我说那好我回去了,右转从向阳路走向健康街,这条路很熟悉,不过以后就不好说啦。我开的挺快,差点撞到了一辆转弯的车,不过我没有怎么害怕。
回家走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雪下的更大,大灯开着能看见成千上万的小飞蛾在空中乱飞,涌动着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哗哗的落向地面,更多的则是雨滴。
这毫无疑问是最后一场雪,每年春天来临之前总要有最后一场雪,冬天要走了,总要有一场悲伤的落幕,小雪片在如泣如诉的哗哗落雨里美丽的飞落,雪落尽了是不是春天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