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篇文章时,我身边有一只沙漏,淅淅沥沥地流着金色的沙。我看着窗外,我想,孤独的声音大概就是万籁俱寂时身边一只沙漏的流沙声
我已经记不得我上一次失声痛哭是什么时候了。自从我的小朋友离开后,我很难再有极大的情绪起伏。我像一缕孤魂,飘摇无依。
不知道何时开始,我已经习惯享受深夜带给我的寂寞无助和恐慌。我会独自坐在窗边,一坐便是一夜。从天边最后一朵橙红色的云翳堕入暗沉沉的深紫开始,看到泼墨夜空中闪过几豆微弱如残烛的寥寥星光,最后看着熹微的晨光从楼宇深处翻滚起来。一瞬间升起的阳光并没有像小说里说的那样蒸发我一夜未眠的疲惫。我的倦意像一簇苟延残喘的火星,在光和热的作用下重燃生机。
实在不适合继续赖在床上了,我起身洗漱,带着小朋友赶赴一场秋日里与清晨的相聚。我对每一个晨起匆忙赶路的人微笑,我享受我生活中为数不多的闲适悠然。去年旧雪烹茶相与谢客,今夕新酒泼墨暂别知音。我喜欢站在窗边看行人,一天一天倒数我为数不多的画意人生。
我想不起来我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极易被感动。有时候,一句话,一首诗,一个摆手,一个眼神,一次偶然的遇见,都能让我眼热心动。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心,在颤动。我无数次诵读《燕歌行》 每当读到“不觉泪下沾衣裳”句,我总有种莫名地触动。也许是跨越千年的灵犀给予我读懂他的权利,我所感受到的,是千年前无情帝王的悲哀。
时光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能带走很多东西,也留下了更多东西。曾经,我以为我会一直一直爱那个人。很久以来,我以为每当我想起那人时心里那种凉意就是爱。但是现在那时的凉意已经无法促使我像年少时那样整夜无眠在日记本上满满写下那人的名姓,这凉意让我不知该如何捱过如今的漫漫寒夜。冷静下想想,现在的冬天与那时的冬天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今的黑夜也没有比那时的黑夜暗沉了多少,不一样的大概就是我的心吧。
禅宗说,仁者心动。
他们说,风满襟去留随心。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开始习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一个人打水,一个人走在黑暗里像一个倦怠的旅人。不记得是谁说过的了,他说,孤独是成熟的外衣。我想,当我学会品味孤独的苦涩就像品一盏清茶时,就是成熟了吧。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又是一年秋风起,花落不知人事改。我给自己送葬,送走我懵懂偏执的昨天。 我想感谢那个爱了很久的人,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我已经埋葬了我的天真。过去的那个月,我的仓惶,我的浑噩,都是我在为我的天真举行的一场声势浩大的殡礼。从此以后,我只属于我自己和我期待已久的自由。
我忘了这是我第几次翻动沙漏了,时间过得真快,天,又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