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小雪花：第 2 封情书
小雪花：
今天，高考结束了。
18年后，你也要经历这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无硝烟“战争”。
而我作为你的父亲，一定要去校门口接你，陪你度过这平静而又不平凡的两天。
但愿那天的天气不像今天炎热，烈日灼灼。
要不然，你会看到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校门口外汗流浃背，晒得满脸通红，手心满是汗，内心紧张不安，有点狼狈不堪...
为什么我一定要去接你呢？
为什么我不让你独自面对高考呢？
因为我想参与你生活里每一个重要的时刻。
因为我想在你人生转折点时都有一位爱你的父亲在。
从你出生、走路第一步、上学、高考、毕业、结婚、生子...
或许，你会想我这样会不会溺爱你，宠坏了你？不！小雪花，你听我讲个真实的故事。
你就明白了为何我要陪你走过这些人生精彩瞬间。
1、真实的故事
故事里的小男孩，我们叫小疯子吧。
小疯子从小就寄养在外婆家，十多年。
几乎童年所有的时光都是和外婆一起过的。
而他的生活里很少出现爸妈的影子，甚至后来等他长大成人时，再回忆起孩童时光，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一个人走了这么长的路。
他知道爸妈是疼他的，只是生活无奈只能留他在外婆家生活。
他也知道爸妈是爱他的，只是爱的方式不善于表达，故偏于散养和沉默。
所以，他很小就已经非常懂事，也明白了寄人篱下的无奈。
好处是：他早早就学会了独立自强，处处顾忌别人的感受。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他就自己走路去上学了。很多次因奔跑而摔倒，不哭，站起来拍拍灰土，继续跑...
有一两次，他被摩托车撞倒了。很痛，但他不哭。
骑摩托车的人问他，有没有事？要不要去医院？
他忍着痛说，没事。继续站起来...
不知何时起，他养成了一个习惯。
就是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
也不知从何时起，他变成了一个胆小而腼腆的孩子。内心极度害怕让爸妈知道，因为爸妈会骂他。
所以他不说。后来因为有内伤，还是被爸妈知道了。
连续那几天，爸妈都在外婆家蒸中药鸡给他吃。他非常非常开心。
至于那中药鸡有没有驱伤的效果，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蒸的鸡很好吃，那味道深深刻在他童年的孤独里。
或许这是他关于爸妈记忆最深刻的一次。
从二年级开始，他就不需要爸妈辅导功课了。他也知道爸妈学历低，没怎么读过书....
所以，他只好自己学习，自己成长了。
不知不觉，他锻炼出一个残酷但适合生存的“技能”：
那就是不再依赖爸妈，不再想爸妈，从不撒娇、也从不恋家...
有时，他会一个人跑出去一整天也不想回家；
有时，他遇到了坏人，被欺负了，只好忍着；
有时，他去同学家，看到别人一家人和和睦睦吃饭时，他内心就无比羡慕...想想他已经很多年没和爸妈、妹妹一家四人一起同饭桌吃饭了。
后来，他长大了，真的做到了独立自强。
在外面摔再痛，也是自己爬起来，不能给爸妈添麻烦，因为他知道爸妈也没能力；
在外面再不开心，也要笑着在电话里说没事，往后再一个人擦干眼泪，继续走。
多好呀，多优秀的孩子，多懂事的孩子啊...
可惜，他没有家庭的温暖，也没有爱。
内心像是破了一个洞，无法愈合的伤。
早熟的孩子，往往让人最心疼，也让人最易忽视。
第一年高考，我自己去考场，奶奶去打麻将，爷爷躺在家里；
第二年高考，我自己去考场，奶奶像平日一样去打麻将，爷爷躺在家里，不过那天爷爷问我了：要不要陪我去？
我说，不用。反正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考上大学后，爷爷奶奶送我到家乡的火车站，剩下的路就由从未独自出远门的我一个人走下去了。
也就那一晚，我对爸妈的记忆特别深。
一个人去北方求学，一个人毕业，一个人找工作；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笑，一个人哭；
一个人痛，一个人孤独着...
2、彼此不打扰的家人
这个小男孩不是别人，就是你爸爸，我。
所以我知道，一个家是怎样一步步衰落的？
我也知道，爱的火焰是怎样一点点熄灭的？
我更知道，这样说会很伤你爷爷奶奶的心。
毕竟他们也是生我养我的亲生父母。
我身上还流着爸妈的血，道德上我是天然欠着父母的。
但我真的不知如何跨过横亘在我们之间那条冰冷的鸿沟。
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不懂我，我也不懂他们。
他们是不善言辞的父母，渐渐我也变成了不善于表达爱的儿子。
我也恨这样冷漠的自己，但没办法，这就是我。
曾经的经历、环境造就了现在的我。
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也许就会原谅现在的我。
小雪花，我再也不想重蹈上一辈的覆辙，再也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发生在我们身上。
千万不要让我们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有些遗憾一旦形成了，就无法弥补了。
有些情感一旦错过了，就无法寻回了。
原本以为我们只是错过孩子几个平常的成长瞬间而已，无足轻重。后来才明白，我们错过的是孩子的一生。
如果没有这些零散的片段，孩子拿什么来回忆父爱母爱？我们又拿什么来证明自己是负责任的父母呢？
作为父母，如果想当甩手掌柜式的爸妈，交点钱给学校，给亲戚替你们教育孩子、养孩子，自己落得轻松省心，那晚年后就不用怪孩子交点钱送你们到养老院，定期看望。
这是一样的残忍、可怜。
那我们就成了彼此不打扰的“家人”。
3、爱不是生出来的
生孩子难，养孩子更难。
人，是讲感情的，尤其是亲情。
你付出多少爱，就收获多少，甚至更多。
这些爱的证据被拿掉的话，那我们仅仅剩下血缘关系，再无其他了。
这种散养确实让人能快速成长、独立。
但这样残忍的教育方式，我宁愿不要，我宁愿慢点懂事，我宁愿有一家人温馨有爱，有说有笑...
小雪花，爷爷奶奶错过了爸爸很多美好的成长瞬间，才导致现在家庭温暖的缺失，彼此都不懂关心对方。
那些不善言辞的瞬间，谁也不曾想，却是我们错过了与孩子相处最好的时光。
而恰恰这些时光，才是构建了我们血缘关系之外的温暖、责任、爱...
爱，不是生出来的，是一家人相互呵护出来的。
所以呀，小雪花，未来你成长路上那些有纪念意义的重要时刻一定要邀请爸爸在哈，哪怕我害羞，说着不用麻烦。
其实，我的内心愿与你分享一生的每时每刻。所以，你高考结束走出校门那一刻，我一定在。
无论考得好坏，我都会给你一个踏实而坚定的拥抱。
父爱或许会晚到，但从不会缺席。
愿你未来回忆起父亲时，不会一片空白。
也愿我老年后不会成为你的负担，而是甜蜜。
你的现在，我正在用心参与；
你的未来，我将会奉陪到底。
爱你，小雪花。
作者：王木东，小雪花她爸，一个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帅气奶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