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梳妆时,我才发现自己的眼睛肿的厉害,酸酸的。亏了香红用粉底细细装饰,使得我整个人重新精神奕奕,暂时将昨日的那些事掩盖。我哀叹,再好的胭脂也只是做在表面上给人看的,可是人心底的瑕疵和年龄的增长终究还是毫无办法。
昨夜萌生的念头此刻如约而至,我觉得好像是使命一般,我将它深深存在了心底。苍梧院,即使对我来说,一个尚显陌生的地方,却牵引了我诸多情感,不解,伤心,抑或还掺杂了一点嫉妒吧!
一如初次来这,这座正北朝南的院落,没有江南房屋的精致,纯粹北方的大气和流畅,迎面而来一股雄伟和悲壮之感,让我生生顿住脚步。心底不由自主的有一种情愫在升腾,像有什么麻酥酥的挠过,血液流动加快,喉咙发紧。我闭眼,让这恼人的感觉沉淀,直至消失。
耳边传来门闩抽动的声音,“吱嘎”,出来一个俏生生的丫头。手里端着盆,盆边搭着一条白色的手巾,脚步轻快,在她转身重新又要关上那扇门时,转头瞥见院中的我。“呀”,她微张开那小小的樱桃口,发出一声低呼,转而赶紧放下手中端着的盆,迈步走下台阶,将眼底的惊诧一并掩去,换作现在这样的小心翼翼。“王妃。”
我并不言语,只是淡笑着。她看着我这样一个不速之客,眼底多了几分戒备。低声道:“王妃,您怎么来了!”听着她略熟悉的声音,我想起来那晚的春丫头应该就是她了。
“我啊,闲得慌,就到你们这来看看,王爷处理公务繁忙,自然应该我来尽尽地主之谊了。”对着春丫头,我不动声色的应着,声音却是高了几度向着屋内。她,难道还真的装聋作哑不打算出来吗?
看着春丫头略微惶急的神色,我举步就往房门口探去。她低低地说:“王妃,我家主子还歇着呢,不便见人。”却又带了几分恳求的味道,说着便要拦在我的身前。我轻推开她的胳膊,道:“连我这做姐姐的人来看都不成么?哎,我这“姐姐”可有说错什么,还是人家未把我看在眼里呢……”眼底却瞥见一抹红色,正一层层漾开在那盆中,心底大骇,表面装作未着意般转了话头,“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打脸了,人家不待看我,我还巴巴地来干什么?”
“王妃,主子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身体不方便见人。”她复又挡在我的面前,一并挡住那不经意的盆里的血水。我自觉无趣,便走下台阶,向门口走去。
“吱嘎”一声,门边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姐姐慢着”。我顿住脚步,偏过头去,一身晨起时还未换的白色亵衣,脚底一双粉色锦缎的鞋子,发髻斜斜的挽起,几缕因动作而轻轻飞在腮边,光是如此素净的装扮却让我微微屏息。“姐姐,是漪岚有不周之处,还请姐姐见谅。”说罢,便轻轻咳了几声,手扶在门框上,脸色被白衣衬得有些苍白。
“哪有,你身子不适,便回去歇着,等哪天再来看看你。”我从她那张绝色的脸上移开,清清淡淡地说着,心底却稍稍不适,这样的美人儿,王爷哪有不宠着疼着的理呢。
“有时间自当漪岚去拜访姐姐的,劳烦姐姐多次了。”
“咱们不用说这样话的,王爷看重你,那自然不会亏待了你的。你就好好歇着,丫头婆子们不顺心啦,饭食住的不满意了,都给我说,告诉王爷也可以,不至于冷落了你。大夫也常叫来伺候着,哪不舒服了看看也方便。是吧?”
“姐姐说的是,劳您费心了。”说罢她稍微气喘,鼻子微微翕动着,属于北方人独有的高鼻子使她的容貌更增几分亮色,有别于江南女子的温婉却是有几分英气。
“好了,现在这天也一日日的凉了起来,你歇着吧!”说罢,我便迈步出了苍梧轩。耳边又响起她的咳嗽声,看来她病得不轻,但那盆里的血水是怎么回事,我不解的摇头。转身又朝门口望去,不见了那道白色的身影,春丫头正拿过一边的盆低低向旁边的浣房走去,不时用帕子擦过眼角,好似是哭了。
院外的树上渐渐地有发黄的树叶飘落,或许秋天快要来了,今年的秋来的好快,我收回目光,缓步向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