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是2020年最幸运的人，疫情前参加了学校的游学项目，飞到波特兰的第一天晚上，微博热搜第一条就是武汉疫情爆发，明明几天前还毫无风声；在波特兰提心吊胆又不无庆幸地呆了一个多月，国内疫情缓和，我们一行人果断回国，而国外疫情开始严峻。
波特兰是个特别慢的地方，它没有纽约这么繁华，文艺闲散得像为旅人打造的暖巢，时刻都能孵化出一段异乡人的罗曼史。我们住进学生宿舍，开门便不禁感叹，老美果然多的是地皮，三人间还分出好几个功能区，微波炉、电冰箱、沙发、暖气片一应俱全。不上课的时候我们最喜欢约好时间去沃尔玛血拼一通，拎着几个巨大的塑料袋回来，把食物囤进冰箱冷藏，学校食堂的东西实在难吃又贵，你能想象只加了芝士片的汉堡要八刀吗？不知道其中人工费究竟要多少。
可能是因为人人有车，这里的交通系统很不发达，公交站基本每天只有三四个发车点，我们有一次记错了时间，面对UBER上的巨额打车费，毅然决定拎着巨大的袋子在沃尔玛门口吹了两小时的风，等傍晚的那辆公车缓缓驶来。手腕上留下一条通红的印子，但当我疲惫地把头靠在车窗上时，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黄昏的余晖洒在圈养羊群的牧场之上，一身洁白的小羊羔慵懒地靠着栅栏，又觉得所有的等待自有其意义。
这里的人进入中年几乎难以摆脱发福的命运，反正我所见皆是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但略显庞大的身躯总是让他们显得格外和蔼，而年轻些的小辈则个个五官凌厉，面容精致，不得不感叹造物者的公平。在森林公园踩雪时，我便碰到一个小孩，像极了网络红人假笑男孩，他父母见我总是偷偷打量，竟也不恼，而是友好地朝我笑了笑，给了我厚脸皮蹭合照的勇气。
我们的娱乐活动很多，看了火箭队的比赛，哪怕对篮球毫无兴趣的我也被同行男孩子的热情所感染，能坐在观众席上看一场过瘾的现场是多少人梦想清单里的“必须执行”。有时会去波特兰的市中心逛街，这样安静的街道，还是随处可见头发散乱的流浪汉。我被吓过一次，那个女流浪汉朝我大吼大叫，蹦出一个个我听不懂的单词。有过这样的经历，我和女伴往往捂紧口袋，格外担心信用卡和现金的安危。此时才真正感慨国内移动支付的方便至极，像波特兰街头那家全美闻名的甜甜圈店至今都坚持零钱支付呢，连信用卡都不行。
波特兰的短短一月，现在想起还记忆犹新。中西文化的冲击是在飞机降落时看到“变慢”了的时间那刻就已经开始，我跨越了太平洋来到这里，见的最多似乎还是普通的日出日落，但哪怕是再寻常的景色品味起来仍觉不同。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波特兰的日落，却像是在林肯镇的海边看到的那样，垂悬不下，金晖久久，久久徘徊在太平洋海面。不知道那个担忧地询问我们中国疫情的美国老爷爷现在怎么样了，生活，永远需要走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