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的自卑

一、平凡的尽头,是无法抹去的自卑

林平凡像她的名字一样,很平凡,长得白皙却平凡,身处市里最好的高中却成绩平平,不缺吃喝却家境平平,源于有个弟弟连父母的爱也很平淡。

林平凡刚踏进教室,便听见李之涧和他的兄弟们在窃窃私语,李之涧抬头和她对上了眼神,马上移开,用很大的声量说“有些人喜欢一个那么明显,无论什么时候都盯着看。”林平凡知道他是在说自己,无力而倔强地一言不发,回到位置,她总是在此时对自己说,我喜欢你是我的权利,我就是没有办法控制啊。

她喜欢李之涧,因为他成绩好又长得好看,甚至她很清楚李之涧的势利——只和成绩好的人玩,看透李之涧的无礼——从来不回应林平凡打的招呼。她仍然喜欢他。

林平凡成绩平平,却在拉低全班平均分的情况下,依然被老师所不喜。她总是因为上课不专心被班主任不点名批评“有些人拉低平均分还好意思不听讲”,附加上轻蔑的嘴角。

二、遇见,原来,你是一道光,是我的拯救。

林平凡内向只有一两个朋友,孤僻而脸皮薄,她难过得无可复加,却不知所措。每一天的她,都在忍受着低分,失败,被鄙视,被讽刺的压力。“呜呜。。呵,你们是厌恶到要让我死吗"她坐在操场边抽泣,“你在哭吗?”略带清澈的男声响起。她抬头,看见了很帅的面孔,有点像韩国的明星,皮肤很好,略白,眼镜很小。她知道他,高三的校草学霸宋雨泽,他看了她梨花带雨恐怖的苦相后,笑着说:“我和我女朋友在私会,你的哭泣声吓到我们耶。”她扭头看到了一个大美女,美女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哼一声,转身洒脱地走了。

“要不要谈谈?什么死不死的?”林平凡把所有的苦恼,纠结,遭遇都倾诉出来,就像宋雨泽是垃圾桶一样。那一天的林平凡,不像平时寡言内向的林平凡,也许她在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用来拯救自己。

宋雨泽听了整整两个小时,最后,他摞下一句话:明天把你的期中考卷拿来,这个点在这里等我。走几步,又回头补了一句,成绩出众后,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宋雨泽就像电影垫底辣妹的坪田老师一样,偶尔会抽出时间对林平凡的弱势点拨,并让她针对性去做题,不断地做题。

三、凤凰涅槃,原来平凡也符合相对论。

高二第一学期期末的时候,成绩徘徊在中下游的林平凡,考了第三,冲进了尖子生的行列,比李之涧还高分。林平凡永远记得成绩单贴出的那一刻,她所到之处,所有人都扭头看她,她觉得自己像个女王一样。

学校自习室里,林平凡在预习,有女生过来搭话,你学习方法是什么啊,怎么提升这么快。林平凡说,就做题。她不会说,有多少个夜晚她努力到深夜,不会说,有多少本笔记她用来操写错题。但是,她深谙人际的关键,把网上的学习方法照搬出来。人群散去她眼里有点泪花,她起身去后门边站着,凝视那贴出来的作文,忽然,她感觉有人在盯着她,她转头,是李之涧,四目相对后,他马上转头,有点尴尬的离去。是的,这是林平凡最喜欢的时刻。

暑假里,林平凡开始用洗面奶,剪了个清爽的发型,还是平凡的模样,却感觉顺眼了些。

她常常去教室,李之涧偶尔也去,有一天,下午,她离校的时候碰见李之涧,她打招呼,好久她都没有和他打过招呼,他愣了下,她说你回家吗?他答,嗯,你这次考的很好。她说,运气好,题目简单。我先走了。他答,一起吧,你住哪?开始聊,东南西北地扯,都是林平凡在找话题,聊天的不冷场,需要话题的牵引,她没有这样的天赋,但她在努力地做。十字路口,她说,好我走这边,走了,拜拜,好,他答。她先转头离去,她知道他在看她。

如果生活像偶像剧,怎会有那么多平淡的岁月,我们所想象到的男女主角坠入爱河的事情没有发生在林平凡身上,她和他,只是抬头打个招呼,低头擦身而过的关系。

她有时候会简短的请教宋雨泽问题,怕影响他,都是寥寥可数的次数,他会一针见血地回答,很明了。他有一天说,哎呀,我被甩了耶。她说我没花时间陪她。林平凡一本正经地说,宋雨泽,你值得所有的美好,会有更漂亮的在等你。宋雨泽被逗乐,在哪里?没看见。她无语,“在梦里。”她和他,也只是发个问题,回个答案的关系。

四、中学的人,不曾知道,行为是自己的权利。

第二学期开始,她开始不听课,因为课程讲得很简单,她每次都低头写自己的题目,每个老师都嘲讽,不要以为自己很厉害就不听课,一次成绩代表不了什么,她忍着,不理睬。她疯狂地做练习,分析题目,她才是要讽刺那些话语者的人,凭什么别人的学习要固化在你们的手中,你们连我不懂什么都不清楚。她不理睬,所有人也知道老师说的是她,她坚定着。

当英语老师说,某些人不要自以为是,她坚定着。

当数学老师露出无奈的表情,和不悦的嘴角,她坚定着。

当语文老师朗读得慷慨激昂,顺带对某人上课睡觉进行批评时候,她坚定着。

当物理老师唠唠叨叨地说,要上课听讲啊,之前曾经那么差,她坚定着。

当生物老师随众对她不理不睬,略带蔑视,她仍然坚定着。

无数个日子的煎熬,她不理。多少次课的当众嘲讽,她埋头,所以,多少年后,她记忆犹新。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行为是自己的权利,不知道语言过度是不正当攻击,她坚持,却深陷自卑里。

五、不是公主,也不要沦为底层。

她多想愿意让自己活出别人的讽刺里,多想有自己的青春岁月,而这些,不是宋雨泽的学习技巧可以带给她的。

她开始每天认真洗面,注意发型,买保湿护肤品,防晒。买件便宜得体的外套。她在操场跑步,注意饮食。当然,每天拼命地学习。

几个月不见。她螺丝粉店里碰到宋雨泽,“好久不见,变好看多了。”“真的假的?”“假的。。”她们一起聊学习,聊老师,聊大学,聊高考。其实都是她问,他答。他是天才,哪有疑惑,她是这么认为的。最后,她说,你平时空闲都干些什么?他皱眉想“打游戏,看电影,看书,没干什么。”她说:“虽然这么说有点厚颜无耻,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玩,你们那么优秀,我想看看你们的世界。”“哈哈哈,好啊”林平凡很多年后对宋雨泽说,我那一刻不懂,也许我也是别人仰望的世界,只是我没有发现,贪婪着别人的光辉。

她在他的圈子里,认识了些人,去了几次的聚会,看了几次电影。而,在聚会里,为了不让宋雨泽丢脸,她会打扮一下,抹一层霜,上一点唇彩,有人夸她可爱,她知道,不漂亮才叫可爱。她极力地体贴,卖力的照顾别人,几次后,她开始有了友情,不见多好,确是熟人程度。宋雨泽每次都照顾她,不让她冷场,接她的话尾。

六、我永远是自己的骑士。

很多人开始传播林平凡和高三人勾搭的坏话,一传十,十传百。她无视。她声音是娃娃音,便每次由此被挤兑,被学说话,那个男生吊着嗓子,“这试卷是要交给谁?”几个女生围着私语“她声音那样做作真的好讨厌。”

林平凡清楚这些人,其实有很多人羡慕她可以认识高三的尖子生,可以在路上和宋雨泽打招呼,可以和校花王绿交谈。

林平凡已经不是当初的林平凡了,她人前还是有礼貌,微笑,背后无视。坚强地像一位骑士。

曾经的好友有一天在教室里说,“林平凡以前曾经和宋雨泽每天在操场上不知道干什么。而且宋雨泽之前还有女朋友耶,后来因为她做小三,分手了,她那么普通,不知道宋是什么眼光。”李之涧站在不远处收拾东西,听得到。她苦笑,当初寥寥的好友,现在也对自己开始围堵了,不过自己进步后关系变淡,也许细节没处理好。她推门而入,淡定地说“你有证据吗?”对方脸色略微尴尬,“别人都这么说?”“别人是谁,让他出来对质一下吧,说话得讲证据。”对方沉默,其他人面面相觑。她从容地笑了一下,离开。李之涧跟着出来,说,不用在意这些,我性格佷屌也很多人说我。他迟疑了一下,摸了一下林平凡的头,转身离开。

第二学期期末考也来了,林平凡考了第一。齐刷刷地打了很多人的脸。

宋雨泽的高考失手,只去了省内最好的学校,林平凡一年后,也去了那里。

七、尾声

林平凡高三没有和李之涧在一起,依旧是,打招呼,遇见顺路回家的关系。

林平凡也没有和宋雨泽在一起,她去了他的学校,时间是友情变淡的利器,只是偶尔见面的关系。当时,宋雨泽的女朋友是院花。

后来,宋雨泽分手,出国,在机场的时候,林平凡送机,她挥手,回来请饭,他伸出手,她以为要握手,握住,他揽了过来,说,可能不回来了。她眼泪落下,轻轻触碰,说,高中为什么要帮我那么多?他说,我当时因为学业和家庭崩溃,希望能有我一样的人出现在我自己面前。现实却没有。她说,你因为崩溃所以考砸的吗?他答,“不是,因为当时你陷入了舆论,我分心去想怎么拯救你。走了。”“嗯”从此,再没有那样的人,出现在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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