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尽头是条羊肠小道,灌木丛和滕蔓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小小的拱门,挂着冲锋衣发出沙沙的声音,和着绵绵不绝的蝉鸣声,我和秋风都兴奋起来。
“这里穿越过去就是冷风口,我看过地图了!”秋风说着恨不得一步走到冷风口
距离我们车也只有一公里的距离,我心里盘算着,脚步也不由加快了。
在舞钢市众多山头中,越过单头崖就是冷风口,我却没有穿越过,作为资深驴友,每个不曾涉足的地方都有强大的磁场。
深一脚,浅一脚地地走了半点钟,眼前突然一亮,一处院落赫然出现眼前,三间青砖小瓦房,木门木窗透出古朴和精致,屋脊上砖雕也是民国风格,这样的景象在城市里已然是绝迹了。
“看,这里有群小鸡”,顺着秋风手指的地方看去,一只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正在咕咕的觅食。
“这里看来是有人住的”,我轻轻的说,恐怕惊动了,室内的人。
即便如此,心里还是有一阵慌乱,脚下却踩断了枯枝,啪的一声。
只听吱的一声,门开了。屋内走出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
这荒郊野外的只有一个老太太,莫不是遇见菩萨了?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即过。
“你们吃饭了没有?渴了没有?我给你们烧茶吧。”
我赶快答道:“我们带的有水,大娘,不用你忙了”。
攀谈中知道。老人家,姓余,村里都叫他老余家的,自己的名字就记不得了。当年日本鬼子打到山西,老余投亲来到这里,在当地买了周围的几百亩山地。
“这周围的山地山林都是你们家的吗?”我看着遍山的苍茫,羡慕的问道。
“都是我们家的。我们有证啊,我们的证被尹集乡政府收走了”。
“那你怎么不拿回来呢?”
“乡政府的人说交给县政府了。”
“交给哪个县政府啊。”
“舞阳县。”
我和秋风不由得面面相觑,看来老人也还生活在历史中,不知道舞刚市已经从舞阳县分出来这件事了。
小院门口,有两块大石头,平平展展的,我们正好在上面做饭。刚打开锅灶,突然从山里,一高一低的走来两个人。
两个人面色黝黑,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也是肮脏不堪,似乎从未洗过似的。其中一个大个子,面目狰狞,右腿拖在地上,裤管里,不停的有血迹渗出。
“余大娘,大个子翻山的时候腿摔断了,到你这儿来,看看有药没有?”
小个子说着,看着我锅里冒出的热气,还咽了一口口水。
“你们没有吃饭吧?正好面条煮熟了,来你们吃一点。”
“这饭,不能给他们吃”,老余家的突然一步抢到前面,大声的说道。
我回头再看她,出离的愤怒。
“大个子,不是你被折了腿,你还不敢再来我这里吧。你去年贩羊把我家的羊带走了,现在还没有给钱!”
大个子羞愧的不敢用眼去看老余家的。
五只羊,每只按30斤,按毛羊15元1斤算,也价值2000多元了,对于余大娘显然不是一个小数字。
“大个子,你知不知道,这羊是我儿子留给我的,卖了的钱,要给我孙子做学费的。我儿子去年在工厂打工,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摔残废了,厂里一万元打发他回来了,现如今在山下住,孙子也不上学在家伺候儿子。”
“大娘,你怎么不下山伺候儿子呀?个人在山里也不安全啊?”我禁不住问。
“我才不能下山,我下山了,谁守着我家老头子,他的坟就在房子旁边。再说,拿走我的证还没有给我呢,我要走了,这几百亩林地什么时候能给我们?”
我不禁默然了。
这个时候,大个子的呻吟声,越来越大,疼痛累加饥饿,让他顾不下许多了。
秋风把一碗面条端给他,他狼吞虎咽的吃下去。
随后用怯怯的声音说:“余大娘,去年我贩羊赔了钱。等到今年春节的时候,我一定把钱还给你,也就是说还有三个月后”。
余大娘不再做声,进屋,拿出来一个破旧的担架。说是担架,也就是两个棍子中间一个被单。
“你们吃完饭,帮帮忙把他抬下山去吧。”大娘的声音缓和了许多。大娘说他们也不容易,长年从灯台架放羊到虎头山。一天就吃一顿饭。
我和秋风,还有小个子。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将大个子抬到车上,送到镇上的医院。到医院问问大个子:“你们有钱吗?”
他摇了摇头,我把随身带的500元钱,给他垫付了医药费。临走的时候我问:“过年的时候你能把钱给余大娘吗?”
大个子苦笑着说:“我尽量吧,这摔伤了腿,还想着年前贩一批羊挣些钱呢。”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春节了,这一年,诸事不顺,可我和秋风还惦记余大娘,又相约了去,冷风口看看。
那年雪下的早。第一场雪后,刚刚有路,我们就进山。
余大娘却并不在家。
问山下的一群学生,都说不知道,问一老人,老人只是摇头,恰好遇到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说:老余家的当了贫困户,被集中供养了,山上的房子马上要扒了,不然上级检查的时候算危房,老余家的就不能脱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