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上一次在冰面上滑行是1990年上大学的时候,和同学们一起在太原迎泽公园的湖面上,穿着并不合脚的大刀(速滑刀)自由自在地滑行。西北风呼啸,吹在脸上像小刀子割,可年轻的我们,根本感受不到寒风凛冽,快乐地叫着笑着。经常一不小心就摔出去了,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冰渣子,继续转着圈享受飞一般的感觉。
大学毕业后工作、结婚、养育孩子,繁忙的生活让我很快忘记了滑冰这件事情。偶尔路过迎泽公园,还是会说起那时在湖面滑冰的过往,可是随着全球变暖,迎泽湖很久都没有冻得那么瓷实过了,冬天的迎泽公园,再也看不到滑冰的人们了。滑冰,成了记忆中的一个小小画面,越来越淡。
偶尔逛街,发现离家不远的一家大商场里有了真冰场,当时就和朋友说改天我要来滑冰。周末,去学校接了外甥女回来,在车上我就煽动她一起去滑冰,小姑娘受不住诱惑,立刻就同意了。带着她,我会觉得不那么尴尬,不然,满是上冰课的小朋友的冰场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大妈,这画面一定美不胜收!(事还没有做,先给自己演绎了一番)
换好冰鞋走上冰场的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充满了怯意。双手牢牢地抓住边上的木框不放,眼睛死死盯着脚下的冰面,身体僵直,全部重量都在双腿双脚上,两条腿就像两条棍子,直直地戳在冰上,一动也不敢动。我觉得冰面离我好远,如果摔一跤一定很惨,又想,因为是临时起意来的,我穿着长长的大花棉袄,在冰场上肯定引人注目。万一摔了,场外必定哄笑一片。越想越紧张,越挪不开步子。血液涌到了头上,脸上,我面红耳赤,后背出汗。
有轮滑基础的外甥女稍微适应了一下,就自由自在地滑行去了。我呆着原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一面在头脑中回忆着动作要领,一面和自己临在。感受自己的手和脚。靠着场边单手扶着墙慢慢移动,一圈,两圈……满头大汗,真想放弃。内心的想法是,老胳膊老腿了,万一摔着了可就得不偿失了。同时我又清晰地知道,如果这时我放弃了,我估计这辈子再也不会回到冰场上了。
我要和我的头脑打一架,不再被它吓唬,被它控制。我要相信自己身体的智慧,身体一定知道在每一种情境下,最佳的反应是什么。我试着边滑边从头到脚放松自己的身体,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身体上。五圈过后,我可以不扶了。又过了几圈,我的感觉越来越好,渐渐开始感受到了滑行的乐趣,身体不再僵直,后背也不是汗津津的了。有一种轻松愉悦的感觉在全身蔓延。
三号的小外甥女是天生的激励大师,一会儿就滑倒我身边鼓励我一下。每一次我微小的进步,都得到了她及时的肯定。这一场的时间快到时,我竟然产生了恋恋不舍的感觉。
虽然只是生命中的一个瞬间,却让我看到了头脑的强大和摆脱头脑的控制,相信身体智慧的重要性。我是腹区的,本来擅长运动,对自己身体有直觉就是我们的天赋才能。如果被头脑带跑了,就无法与自己的真实感受连接,败倒在头脑演绎出来的故事里去经验恐惧和焦虑,因而丧失行动力。这一次的较量,我赢了!二十七年后,我终于再一次开始享受滑行的快感了!为自己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