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过道的一个小白灯直照着床头,我随着动车的行驶而摇摇晃晃,这是在回去北京的路上了。
走道上两个人对坐着轻声谈论着部队的经历,斜上铺的大叔开始打起了持续的呼噜,不远的车厢连接处总是传来冲厕所的兹拉声,这不是一个安静的夜,我的内心也充满了嘈杂,没法冷静。
我很庆幸我还能躺着,对于满身疲惫的人来讲,坐着是一种煎熬。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孤单恐惧症患者,同时感性又压倒着理性,在我频发性察觉自己是孤身一人的时候,世界总会卷起一些虚无的风暴,这些虚无的风暴撕裂着你思维触及的每一寸土地,让我惶惶不安,还遮蔽了月亮。我推倒了两座城墙,两只鸟儿也长成了参天大树,这些过往的经历按理说应该让我变得独立,可是我还是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划进了一个能时刻汲取营养的舒适圈,这个舒适圈令人产生依赖、上瘾,然后顺理成章地腐蚀掉我还未成形的坚强。但这一切又是那么充满希望。
可现在我给予无限希望和依赖的圈子告诉我,他要消失了,更准确的说,他说他要走两只鸟儿走过的路。这种结果实在让人难以承受,尤其是对于我这种承受力为负的人来讲。这种感觉就是天塌了、心空了,恨不得一头埋进土里,瘫痪在地,眼泪和着泥土一口一口咽下去。夜晚的星星收进黑幕,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颜色。泥土中躺久了就要开始吃点理性补充一下透支的身体,而饥荒中的人始终不能依靠一桶泡面解决掉饥饿与营养不良,这不过是短暂的慰藉而已。
可我能做些什么?选择并不在自己,或者说,我能做的选择是安心接受还是痛苦接受而已,但其实,安心接受这个选项已经置灰。这一段过程注定扎满了荆棘,还得全身暴露着走完,我需要从哪里去获取这个勇气走完这段路?踏进另一个圈子吗?无尽的恶性循环只会招致撕裂性的崩溃。这根本就是没有其他源头的。这根本,就是没有其他源头的。
——写于2019年3月11日
——陈志杰——《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