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岁月可回头,如果时光可倒流,我愿携起你的手,坐在南京的中山陵上,看落日朝阳,星空白昼。我愿陪你,品龙井的茶香,听京剧的曲调,尝美味的炸酱面,来一盘棋局对弈。
你,真真正正地消失了八年。
八年里,你在那边,过的好吗?
在那边,有没有人同我一样与你玩闹,你有没有吃饱穿暖,有没有人同我一样惹你生气?
我是家里的老幺,在梅花盛开的腊月出生,伴着快过新年的喜庆,也因我从小体弱多病的缘故,深得你的喜爱。小的时候,学校门口的一只杯蛋糕奶油味飘香,深受我们的喜爱。你二话不说起身就去;我想去东昌湖游乐园,你马上骑着小自行车带我去;我想看小金鱼,你便清晨去徒亥河里捕鱼;我想吃面,你便走进厨房下面,还不忘放上肉丝。在我的认知里,你就是我的贴身小管家。
你是我的哆啦A梦。我想要的一切,总能在你那里找到。我想要好玩的,你给我造小房子,带我去捏口哨;我没有胃口,你便去学做菜,自己研发新菜品;下雨天里,我总是第一个被你接回家;放学时,总能听到你的呼喊。
你是我的出气筒。仗着你的宠爱,我时不时地冲你乱发脾气。我在学校受到委屈,回来就大吼大叫。我没有考好被妈妈责罚,我就咣当把门一关,不出来,让他在屋外干着急。我还会一不留神地,悄悄把他心爱的东西藏起来。
你是我肚子里的小蛔虫,是我的护花使者,但我确不知道,不了解你的一切,甚至不理解你的行为。
你从来不给自己买好吃的,但总是每天买各种好吃的给我,即使这东西再贵,即使这卖的地方再远,我总能在餐桌上看见自己想要的。你从未给自己买新衣服,穿的总是破破烂烂,都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衣服,补丁都悄悄爬满衣服。你最喜欢叼着烟,坐在窗前,看着远方,这是你的习惯。你从不对我们发脾气,但不经意间,却总能看见你,偷偷的叹气。还记得那次出车祸,他自己一瘸一拐地把我送到医院,看到我被医生抱走才放心。
但八年前,你一声不吭的,悄悄地走了。
那天下午回家的路上,我听到这个消息,独自一人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失声痛哭。我以后,就是没有爷爷的人了。那个烦人的老头,就真的消失了吗?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他做的那个房子里面的人,是他自己,他从小没了父亲,亲人相继离世,他在等自己的亲人回家。那个口哨,是他自己每天去找优质的土料,上面是自己一刀一刀刻上去的。他每天坐在我家窗户旁,是因为曾经姐姐的电动车在我家楼下被偷走。他舍不得花钱,是因为自己经受过苦日子,去街头乞讨过,去吃野菜,他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想让孩子受累。我出车祸那天,他自己受着伤,流着血,不愿意麻烦我父母,自己一瘸一拐的,把我送进医院,等我父母赶到,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在守着我,他不敢离开,他怕,我醒了,找不到他。
他自己默默地和癌症对抗了两年,我不曾知晓他的痛苦,不曾知晓他的难受,他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我们,甚至在最后一天,那天是奶奶的生日,他仿佛知晓自己即将离开人世,对父亲他们说:“去,买个蛋糕,我们给你妈过生日。”可,蛋糕没来,人却走了。
世人皆言:人死后,会去往另一个世界。如果那个世界,有位老头,带着帽子,皮肤黑哟,爱叼着大烟,穿着一身黑的话,那是我爷爷。可惜时光不会倒流,岁月不会回头。
不要总到失去了,才回忆起当初的美好。家人们需要的,不是你送来的一沓沓人民币或者是买去的衣物礼品。他们需要的,从来都只是你一个人罢了。所以,有时间,多陪陪父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