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似故乡

图片来自花瓣网


文/忘川


来重庆时间不长,行走范围很小,属于没怎么见过世面。

第一次看洪崖洞夜景的时候,“哇哇哇”,哇个不停,嘴巴张大似金鱼,在高楼倚靠栏杆远眺,灯火璀璨价值百万的夜色确实令人惊艳。

第一回下馆子,随便把车停在马路旁边,点了家自助火锅,那味道就是要比成都的鲜。

边吃边吼,哇,这个鸭血好嫩,你尝,哇,这个木耳好嫩好脆......哇,这个竹笋点都不老......

从那时候,重庆火锅的印象也就根深蒂固了。

关于重庆,有很多可以说的,比方说轻轨交通,长江索道,山城步道,红色遗址,繁华的都市,神奇的地势......

简单来说,我喜欢的重庆感觉——

就是随便站在一个步道口子,朝下面俯视,几百节阶梯连接各个巷道拐角,隔一个坡坡有个老汉儿老婆婆卖小菜水果,左拐右拐,上上下下,串起高高低低的民居小院,单元楼,麻将馆。

朝远处一打望,大厦林立金碧辉煌,眼睛收到这边,小贩摆两个塑料盆现杀江鱼卖,一堆人围到看。

你扭头往大街上走,人行道两边树大根深,郁郁葱葱把整个马路遮起来,树根像动脉一样盘曲嶙峋布满墙壁。走地下通道,又置身另一个热闹非凡叫卖声起伏的世界,宛如微缩集市。等走马观花,几个台阶走出来,又重新回到复古的民国小街,就是这样的重庆,让我深爱不已。

地名应当是人们精心雕琢的符号,好比你一听长安,便念起,

“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

听到江南,就默背,

我达达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

重庆咋一听不像个古名,谁知道它从宋开始也叫了八百年,以前叫渝洲,也属巴郡。

重庆有山有水,人也干脆,有“山城棒棒军”爬坡上坎的坚毅,有老一辈革命人宁死不屈的血性,有现代人简洁爽朗的明快,这是个适度,巧妙,适合探索的有趣城市。

重庆印象

1.朝天门

大家都知道,朝天门其实就是一个超大广场和码头,是长江和嘉陵江的交汇处。

坐三峡游轮,观光船,渡轮,都从这儿开始。坐过一回观光船,来回20分钟左右,算是解锁人生体验。

江上的汽笛声隔远了听很悠扬,电机带动划水桨,把江水搅得白花花的,成一个裙摆。船上有小朋友吹泡泡,硕大的泡泡被江风旋起又抛下,砸的粉碎,有些小的三三两两飞得很远,触到水面才破开。

开到跨江大桥下面,直起脖子仰视上方现代化的长江大桥,钢筋铁骨的形象配上一面面猎猎飞扬五星红旗,沉稳的力量感跃然显现。

2.三峡博物馆

在人民大会堂对面,免费参观。

博物馆不大,四层楼,主要的展区在一二楼,分为壮丽三峡、远古巴渝、抗战岁月和城市之路。还有古钱币区,重庆某个杰出人物纪念馆。这几天有“鲁迅的艺术世界”文化展,“笔底春风”书法绘画展等。

博物馆还是适合一个人逛,有耐心慢慢一路看下来,自得趣味。

图片发自简书App

鲁迅先生给许广平女士写的书信,开头我给大家念念——

“小刺猬:此刻是23日之夜10点半,我独自坐在靠壁的桌前,这旁边,先前是小刺猬常坐着的,而她此刻却在上海,我只好来写信算谈天了......”

想必,一声“小刺猬”,一张印花的信笺就足够甜人了。

也有面黄布红巾做的红旗躺在陈列馆里,下面是这么注解的:

1949年11月30日,重庆解放,红岩小学7位老师用红绸被面和黄布,连夜赶制了这面红旗。12月1日,重庆社会大学,育才学校和红岩小学学生一起举行庆祝游行,在抗战胜利记功碑旁(现重百大楼)升起了重庆第一面五星红旗。

3.洪崖洞

在重庆有一种无奈,叫近在咫尺却到不了的悲伤。

举个栗子,重庆的火车北站分为南北广场,在北广场下车,到南广场,你先把计步器打开。我们初来乍到,欣赏完洪崖洞的夜景,想走到它背面下馆子,愣是来来回回走了半天没突破防御线,此路不通让人绝望。

在重庆的某些地方,导航定位,你永远在嘉陵江里,或者不知道哪一座切割天空的高架桥上。

洪崖洞是一处重庆传统吊脚楼群,置身现代大都市的怀抱里。

上楼的话,会看到鳞次栉比的商店组成空中的小吃街,可以闻到浓烈的麻花米糕钵钵鸡的味道。此处的特别还是在于建筑,完美诠释灯火辉煌古色古香,如果说“千与千寻”画面里的建筑飘逸灵动,现实中,金色耀眼的洪崖洞更显得端庄大气。

4.西南大学

学校里有环校小车,一人一块,十个人坐满。这种开放式的小车,如果倒着坐后面,第一回有点晕,风吹的冷,毕竟爬坡上坎,速度还是有的。

夏天去过,西大男女比例看起来还蛮舒服的,上车下车时,学会礼让女同学,保证心里酥酥痒痒的。

年轻人正值芳华,增加幸福度是好事,建议大家都去坐坐他们的校车。

西大确实很大,是散落在山坡上的学校,最明显的莫过于零零散散分布的宿舍楼。

我甚至猜测有多少同学因为这,失去了走出宿舍的欲望。听到要坐车上课的趣事时,不知道他们是想哭还是想笑。

密集的参天大树环看一圈,像极了西南大学的气度,有历史有扎根。我目光所及的教学楼,食堂,学生工作室,体育馆,操场,每一处都显出些陈旧,除了图书馆的蓝色玻璃墙带点高冷。

犹记得那一年,他们办运动会,拿灭火器当接力棒,下大雨跳水坑的抓拍瞬间。不得不服,在一圈藤萝瀑布墨绿树林包围的大操场里,西大学生愣是把塑胶跑道和沙坑当成了必须征服的对象,虽然旧是旧了点,有年轻的心。

5.磁器口

这里的特色,人多,举例像洛带古镇,泰安古镇,街子古镇,宽窄巷子......(哎~)

有卖麻花的,似乎是比较有名陈麻花。有卖臭豆腐的,我没闻过那么臭的,臭得熏眼睛,敬而远之。有卖瓷器的小店,花色真的很漂亮,烧坏的小杯子10元钱三个,很小巧。对冰瓷纹喜爱不已,花大价钱买了一套,放在柜子里,再也没碰过。

理性消费,理性消费,理性消费!

还有coffee屋之类的,如果单身,可以去看看密密麻麻的情侣留言,看一下有没有多次出现,对象又不一样的,记得左手摸胸口,右手摸留言,请他赐予你力量。

6.歌乐山

人难免有犯二的时候,往往当时感觉不出来,回头才发现自己的可笑。

刚来几天,兴冲冲买了辆自行车,准备骑行重庆的各处风光,还以为在盆地那样撒丫子跑,简直白日做梦。

某个阴霾天的下午,雾霾大不宜出门,我却

“和歌乐山打了个照面,把自己的腿蹬得稀巴烂。”

来回50公里吧,目的地是三峡广场的西西弗书店,就站大书店门口望了一刻钟,没进去的欲望。

那时候我想,那会儿会抽烟该多好,身子架在自行车上,脚底发烫,额头滴汗,迷茫的眼睛望着对面,隔着川流不息的马路,心里苍白,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回去吗?

黄昏将在两三个小时后如期到来,天色不好不坏,手机电量快落底,顿感距离的沉重,因为还有20多公里要一点点骑回去。

来的时候全是好奇,有些骇人的陡坡将近45度,要一点点和自行车互相搀扶着挪上去。等着我的是长长的盘山公路,斗折蛇行,目不可测。

终于还是扭头回去,换了个路线,经过西南政法大学,上山太陡,根本没法骑,我靠着黄色边缘线走,埋着头,只想快点翻过这该死的几公里。

这么走有些好处,汗水会自己顺着脸颊落到地上,听见滋的一声,冒出点水汽。

其次是,我捡到了一枚被汽车轧得边缘粗糙的一元硬币,我思考的重心就变成了怎么把它做成纪念品。

山里,高速路边,似乎云南黄云馨很常见,一片一片黄色小花绿色瀑布状的藤状植物,伸出它们修长的枝条,被汽车的气浪掀起波纹。

艰难地走完了上坡路,在歌乐街的拐弯,买了瓶可乐,拧开一喝,又辣又刺喉,小腿痉挛了一阵,就像水开冒泡,当时悲观的想,大概腿完了,要有时刻牺牲的心理准备。不要命地骑了一截路,居然适应了,而最艰难的部分也到了头。

下午5,6点是山里最美的时光,远处有金红的太阳,离得远远的,在茂密的山林里时隐时现。

那是个终生难忘的记忆。

下山一路滑行,自行车骑起来幻想是滑翔伞,一个信仰之跃,速度就瞬间癫狂。骑快车的感觉贼刺激,头顶的天却移得很缓慢,像蒙太奇。假如背景音乐配《country road》,一路悠扬,我担心在山间公路穿越也会上瘾。

孤独感变得前所未有的确定,幸福地,让人想逃离。

路上偶尔有飞驰的摩托,鱼跃着的小汽车。有辆很宜家的suv开过去,一个小男孩靠着后车窗,用他清澈晶莹的眼睛注视着我飞速滑行,我也看着他,对视直到他们被丛林掩映后结束。

那一刻竟然有点骄傲,此间,他大概是我唯一的知己。

7.重医后山

缙云校区后面很多山,重庆特色。

那天傍晚和朋友骑车,走到后山顶上俯视大学城,我的破车给他骑,心安理得的把他累个半死。

说山顶,更像个山崖子,围了两圈防护栏,木头加铁管,中间最关键的一截被掰断了,兴许这样去眺望更刺激。

我们两个瞎聊,建议千万别想不开,从这儿里跳,挺疼的。

不远处有个独立出来的小石坡,我们把车扔行道树那儿锁起来,准备探险。其实他上回来过,就是带我过把瘾。

坡下面还是茂密的杂草,有几条人踩出来的小径,光滑的很。乱成一堆的耸立杂草烘托出一股坟场的味道,其实他倒满希望蹦出个粽子,一展他苦练多年的拳法身手,也算张起灵后继有人。

打着手机灯,总算摸到大石头堆下。别人还挺有心的,动手用粗绳子做了登山索,方便我们爬上这几块大石头。

爬上去,光秃秃的几块巨石,有颗歪脖子树,脚底下还有好几个矿泉水瓶,踢一脚,瓶子咕噜噜地掉下去,陷入深不可测的黑暗。

夜色很稠,能看到的无非是漫山遍野的杉树,黑压压地布满脚下和天边。旁边,灯火微茫,嚎几嗓子,越觉寂静。

当时也就谈天说地,无时无刻不关心自己的命运,由衷希望这浑浊的夜色能带来什么,也彻底明白,其实什么也不会改变。

后记

洋洋洒洒地写,复刻自己的记忆无非是偷懒的方式。

我曾向熟悉的,陌生的人,不厌其烦的描述坐轻轨途径曾家岩时的巨大触动。

左边是摩天大楼群,拔地入云,隔着岸,嘉陵江江水滔滔,船只欣然来往;右方是中山街爬满绿藤的老式洋房,青叶黑枝连绵不断;身在列车中,从地下隧道到空中高楼,列车如飞,疾驰自由。

也记得有一眼之缘的某个轻轨站楼梯,贴着垂着的墙壁,回旋反转,大概4层楼高,下面依旧绿莹莹的,前前后后几个人在这修长的步道上走,如壁画。

你做些什么,或者不做,都像首诗,极为文艺。

大概和一座城市的亲密,莫过于如数家珍它的特别,呆久了就有感情,慢慢成了第二故乡。

一个城市的最大宽容,无异于给予你归属感,人和人都难免冲突,更不用说怎么去体悟一个城市。

不管你身在何处,自由还是孤独,希望或者悲伤,都不妨去了解脚下的城市。

自己为自己升起太阳,独享这座城市为你描画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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