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的朋友大多分两种。一种能够受得了平凡,得之坦然,失之怡然,所以,他过得不算轻松但是自在,在旁人眼里,他所经历的是不褪色的人间繁华。一种是对许多的事物都觉得很没趣的,终日只争温饱,即便知道眼前的是南墙,也要慢慢磨到头破血流才肯罢休,甚至不罢休。
在没有心事的年纪里,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不撞南墙不回头”这种话,只要春风笑过,三千赤壁都成为过去了不是?何况小小的南墙。
直到我自己也有了中意的人,直到事情像地铁里的人流般接踵而来,直到南墙把我磨的人鬼不是时,我才觉悟到,我心上的人儿哦,他真的可以挡住人山人海,而我没有办法边走边爱,于是一派糊涂,撞上南墙。
为了躲避曾经的“南墙”,我决定在新的一学年钻入其他的城市。在父亲蒋树国的所有城市里,我觉得南京最让我打寒颤。因为它的故事最多,很多不再的故事,借尸还魂,导致它的阴气最重。很不巧的是,我现在的地标,就在南京。或许这又是我为自己砌造的南墙,若最后是黄粱一梦空欢喜,就当是义无反顾所付的代价算了。
在南京认识这样一位女友,前不久跟男朋友分手了。有趣的是,在对前男友语速极快的放完一段狠话后,继而转过路口嚎啕地哭。总之,让我感到挺尴尬的。我眼里的女友,做所有事情都是风风火火的,生活的也极其细致:连锁店的咖啡是不能喝的,即使咖啡店里有可爱的英国短耳猫也不能,一定得去星级酒店的楼顶去喝,为了俯瞰南京的夜景,在暗一点的夜晚。假若心情不好,就算坐很久的地铁去新街口,也要去最有情调的酒吧喝醉回来。
也许因为这种性格跟格外小资的生活方式,跟男友每次见面都像在打仗。
前男友的语速不慢,她比他还快。
在我的印象里,抱怨总比赞美多,一个字,累。直到感情良药变为苦药,止疼亦成生疼,一天天流水一样的去了,美好的时光,就只有那几月。我一直在想,若不是这个男友给女友人的当头一棒,她会不会还是这样,苦苦地自寻南墙而不自知。
大一的下学期我经常联系父亲,只要有空也会回家。可上学期我只有十一的时候回家了,回到了我出生的小城镇。
一进门,就看到父亲在切黄瓜片,都是家旁十字路口菜市场里的小黄瓜,因为我喜欢略宽一点的黄瓜片,不太中意黄瓜条,而把黄瓜切片比切条要困难。
可是他很认真的切着。
当然,还有茄子,把肉剁成沫儿夹到里面一起炖煮,味道极美。
学校的饭菜总归是固定的几样,回家就不同了,甚至,我可以吃到春天才能吃到的荠菜,是亲戚春天时在乡下采的,冷冻到冰箱里,可以吃上一年。
从前我和父亲没少因为这个吵架,何苦呢,又不缺这几个钱。自从家中长辈离世,就没再吵过了,因为这面“南墙”太过脆弱,撞上了只能回头,害怕坍塌。去计较什么呢,红樱桃自然有它的好,绿了的芭蕉也有绿了的妙处。
一生热爱,回头太难。对于很多人,回头都是个被动的事,零星的做事实在耗人精力,而所有的往事也都是巴掌。
回头好不好,这南墙是铁定撞了,丢了的也别去捡了,自己犯下的,自己收拾。
荒野太凄凉,宁愿每个人都做个不荒先生,从容于方寸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