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流速是固定的,从来不会变快或变慢
早上还没等闹钟响起,我已经起床洗漱扎头发出门一气呵成,踩点大王依旧没有迟到,结束工作回家,用冰箱里的剩余材料给自己做了蒸蛋和凉拌黄瓜,三顿饭按时吃,三大营养元素都有,过着一直以来都在过的生活,好好照顾自己,我很棒,一整天都没有哭。
只是想念蔓延,时间过得好慢,一天好像一周,塞了很多有必要没必要的事情进去,抬眼发现也才晚上八点,我想正是因为爱,才让想念的日子度日如年,那我应该感到幸运吧,因为我拥有爱不是吗?
今天是肉肉骤然离开的第三天,这只小猫养了我8年零一个月,我想趁情绪汹涌记录一下,于是放下钩针独坐在电脑前,那绝对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我让音响里播放着雅尼无与伦比的音乐,故事,当然是从遇见开始说起对吧?
2017年,彼时22岁的我在一家葡萄酒窖混着日子,除了认真工作我什么都干的很认真,对小猫还一无所知,不知道人会把小猫当成宠物养,怎么知道的呢?起因是好朋友雯雯没有经过家人的同意往家里带回了一只小猫,她的漂亮妈妈给她两个选择,要么你搬出去,要么你带着猫搬出去,她把小猫搬到了我家,小家伙简直是个小妖精,对我若即若离、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在我腿上躺个5分钟,我能兴奋的举着手机拍100张一个角度的照片,她爱吃鸡胸肉,每天巴巴儿的买回来蒸好一丝丝认真的撕好递到眼前,宝贝的养了一个月,朋友来把她带走了,我当然知道那不是我的猫咪,我一个住在城中村的农村女孩,养活自己都还困难,养啥小猫呢?正常人到这就结束了,但显然我不正常,第二天我攥着本就很少很少的积蓄,去猫舍带回了糯米,我记得好像是3000元,那时候我一周的生活费是100元,一个穷酸女孩的全部从30张纸币变成了一只小猫。
抱回糯米后,我认真学习着怎么养小猫,不停的在朋友圈记录着糯米一天天长大的点滴,小家伙蹦蹦跳跳,抱着我的拖鞋睡大觉,可爱极了,我的生活一下变得丰富了许多,城中村的顶楼也变得温馨快乐无比~
2个月后的一天,一个客户突然问我要不要猫,讲是只加菲猫,看我很会养猫要白送给我,不要就丢了,要说白送给我,我是不感兴趣的,我又不是啥地主,多一张吃饭的嘴我咋养活,我是一个养活不起自己的小女孩喂!可他说不要就丢了,我没犹豫:行,给我吧!于是一个粉色猫笼装着你,还有小猫砂盆和一袋猫粮,从那台豪车上被放下,你就来了我家,还好,我也托当时对象的福刚搬离了城中村,新租的家两室一厅,足够你们两个欢跑。
原来的主人不记得肉肉的年龄,只说大概2岁,肉肉性格极其温和,跟正吵闹的糯米形成了极大的反差,糯米跟肉肉比还只是小小个,但仗着自己是原住民,一副小霸主气势,天天找着肉肉玩闹,肉肉也只是有点“傻”的陪着,只偶尔给他一巴掌让他知道谁才是大哥,刚到家的肉肉总给我一种很有礼貌的感觉,从不会主动亲近,不是不想,是胆怯,只在我跟他互动他会轻蹭的回应我,我也非常心疼这只“被抛弃”的小猫。重新开始学习养加菲猫的注意事项,加菲猫因为先天缺陷需要每天擦眼泪,养你的8年,我也不止一次的觉得这件事,真是个“麻烦事”呀,一直流眼泪你一定也很痛苦吧!但也坚持了8年,就算是只在需要擦眼泪的时候抱你一次,我也抱了3000次。
慢慢的,肉肉学会了上沙发、甚至上床,会跟我玩,会对着逗猫棒转圈圈,也会蹦蹦跳跳,在我打开柜门的时候第一时间跑进去藏起来,叫起来像一只鸭子,可难听了。
肉肉在讨要零食和肉的本事上没有任何一只猫咪可以跟他比较,厨房切肉的脚下一定有他伴随着鸭公嗓嚎叫,打开的所有快递箱他一定知道哪件里面是他的罐罐和猫条,同时开一个罐罐他一定吃到最后,还能帮糯米扫尾。
到这里,肉肉对我来说也只是可爱小猫,我们没有跟糯米一样从小到大的亲热劲儿,也没有产生深刻的链接,他是谦谦君子,总离我不近不远。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把肉肉当成家人呢?是那个我一个人在长沙度过的春节,我因为感情失意不愿意回家,蜷缩在沙发上无声的掉眼泪,肉肉在那之前从不主动跟我亲近,至多只是晚上睡在脚边,或者回应我的热情,那天我惊讶的瞪着还在掉眼泪的眼睛,看着他突然过来睡在我身边,我试着抱抱他,他没有走,我试着揉捏他,他任我揉捏,我记得它陪了我很久,在我之后或因为工作,或因为感情,或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躲在家掉眼泪的时候,他一定会来,100%会出现,直到我情绪缓和,这种链接没有人会相信,但我就是拥有一只小猫无声的爱的一个人,无比幸运。
从这以后,肉肉终于跟我熟了,晚上都会静静的在床上找个角落睡觉,给我压被子,有时会睡在我的枕头上,我的头发上,冬天的被窝里,也偶尔跟我撒撒娇求摸摸,肉肉从不在家捣乱,是一只特别懂事的天使小猫,除了撅着屁股挠沙发以外。。
我跟易小星说我有很多时候都觉得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他们两对我的意义,父母兄弟伴侣都不行,他们给我的是没有条件的爱,不会和我争吵,不会评价我的人生选择,也不会要求我必须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才能配得上他的陪伴,无论我在谷底,还是在人前强撑,他们都默默的守护我,这份爱纯粹的在人类世界上找不到线索。不是我养了他们,而是他们收养了我。
养肉肉的第一年,肉肉就因为尿闭第一次进了医院,这是一个容易复发的病,可能仅仅是因为天气冷也会复发,即使是我小心再小心,接下来隔个半年或一年,看到他开始血尿,或趴着不动我就知道了,我们要去一次医院,这几年有轻微的,有严重到快肾衰竭的,但每次无一例外都住两天花点钱就能从死神那里把肉肉赎出来,他就又能哒哒哒的吃东西,8年来一直都是这样,我一点也不怕。
因为例行的擦眼泪和吃药,刚开始还只是嘟囔着抱怨,到后来你应该厌倦极了,开始看到我站起来就跑,看到我摸湿巾袋子就跑,看到我摸药盒就跑,看到我靠近你就跑,看到我想抱你就跑,只在喂肉的时候欢脱。
但还是会例行公事的在门口接我,每次糯米在前面孔雀开屏式的迎接,你只是站在一边等我应付完孔雀,再摸摸你。还是会在我进洗手间的时候守在门口直到确定我安全出来。
今年你是一只10多岁的老家伙了,剃掉的毛长的很慢,体重也在下降,原本矮胖的你变得瘦长,每天躺在固定的地方睡觉,很少上床陪我了,我把它们当成你已经变成老家伙的信号,丝毫没有意识到你除了尿闭还有一个更致命的病,这一次你开始在家乱尿的时候,我想当然的当成你又快要复发了,我想提前干预,给你喂了2颗药看你趴在原地就这样睡了,我还在心里想着你是懒老家伙,过了会儿你吃了一大碟易小星切给你的牛肉,再过了会儿,你竟趴在饭碗上睡着了。
我去把你抱起来发现你的手脚已经无法用力,送你去医院的路上你想站起来看向车窗外,你没有站起来,到了医院,医生说你肺水肿非常严重,你几乎无法呼吸了,需要度过三天的危险期,啊哈!又是三天,多少个三天的都带你回家了,这次也一样,我也不怕,签重病的时候我只是木木的签了,医生说你这个病治好了要吃一辈子的药,医生说这个病治起来费用很高且医保大概率无法报销,穷鬼老妈跟医生讨价还价竟忘了捂住傻小猫的耳朵,我不是说给小猫听的,穷鬼老妈心里盘算着怎样给小猫换一家看护价格低一点的医院,盘算着怎样买药治,该怎么把这些苦药喂给你,盘算着把副业再做起来,我已经计划好了!但傻小猫只听见我说出来的话,把它听进去了,傻小猫就这样走了。
8年了,我终于得以长时间的抱着你了,你不会把臭爪踩我脸上了,只是我还没学过怎么跟亲人分别,只觉五官封闭需要大口呼吸才能活命,回忆翻涌,8年仿佛弹指便已消逝,盼望我的小猫,来世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