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我都在姐面前用各种手语胡乱比划着,一刻也没有停过,看着她那苍白的面孔和心脏机上显示微弱的心跳,我不敢闭上眼睛,因为我多么害怕下一秒她就停止了心跳,离开了我。”
(一)
我和姐出生时就已经说不出话,也听不见声音,后来医生告诉家人,我俩是先天性聋哑。
小时候,我以为世界本来就是没有声音的,像无声默片那样一帧一帧地在晃过人们的青春年华,但后来发觉,世界本来就是有声音的,只是我听不到而已。每次走在街上,我看见那些店铺里的音箱咕咚咕咚地振动着,周围的人嘴唇上哼着那些歌词,有的人还甚至跳起了流行的街舞。我把耳朵靠近着音箱,多么想听一听那动听美妙的声音,但我知道那是没可能的,因为任何的音符都不能进入我的耳朵。
有时候,我觉得上帝很不公平,为什么别的人可以很大声地说话,唱歌,可以听很多好听的声音,而我只能用手语去代替自己的语言,永远沉睡在寂静的世界,整个人生就像扮演着一场毫无观众的哑剧,永远是自己的独角戏。但有时,我也觉得上帝是公平的,因为它给了我此生对我最好的人,她是我姐。
(二)
我爸那时帮别人运货,天色还亮就匆匆关上家门离开了,而妈妈一直都在一家卫生所里上班,因此家里常常只剩下我和姐。姐很疼我,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是自己一一包办了,而我整天拿着芭比娃娃在后院里玩耍。姐经常穿着老妈年轻时穿的碎花裙子,她的肤色很白,看上去就像一盏精致的花青瓷,很讨人喜欢,大人们经过都恨不得捏她的脸蛋。在那些琐琐碎碎的日子里,她经常骑着单车带着我到村子里各处逛,从明媚透亮的清晨,到晚霞渗出的黄昏,时光就像七彩的旋转木马般一帧一帧地跳格着。我拿着从稻田里捡回来的草杆苗,坐在她身后天真地傻笑着,随手伸手仿佛就像摘下晴空里的棉花糖,时光里满满是糖果渗出的甜腻的味道。天气炎热时,家里没空调,整个房间热气腾腾的,就像给豆芽盖上一层厚厚的布,让人浑身有种发毛苒苒的感觉。那时姐会带我去村子里那条河里玩耍,我们捏起衣袖,坐在岸边,把双脚踏进河里,任由那潺潺流水划过裸露的肌肤。
她也会教了我一些手语,那些手语是她自己独创的,一种很形象的表达方式。比如“爸爸”就用双手合成一个屋檐的形状,因为爸爸就像屋檐那样给我们最大的支撑,而“妈妈”就是用手做成一个枕头的形状,她说妈妈是我们温暖的被窝。就这样,每天下午,姐都带我去河边附近的大树底下学教我那些她独创的手语,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我们才回去。
南方的秋天,像熟不透的红柿子树,霞光渗满着整片云团,夕阳从浩浩荡荡的天边缓缓地坠落下来,将平静的河边附近的香樟树林染成一片金光灿灿。我俩坐在香樟树下,用手语互相比划着,露出一排齐整的皓齿傻傻地笑着。有时旁人经过看见我俩胡乱比划着的模样都会诧异地喃喃自语,然后丢下一瞥嘲笑的眼光就离开了。久之,我很讨厌那种嘲笑的眼光,我不明白,为什么人总是用自己完美的一面去鄙视其他有缺憾的人,为什么聋哑的永远都是别人的笑柄。一次在回家的路上,隔壁邻居那些调皮的小孩在我背后骂我是哑巴,是聋子,并用各种下流的手势在我面前比划着,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我知道那些话都是污秽的话。他们甚至还用石头扔我,学着哑巴的模样。我很慌张,抱着头瑟缩着蹲在榕树底下,蜷着的双脚一点点地挪动并躲闪他们投下了的石块,如同受伤的小兽那样哗啦啦地哭了起来。此时,姐都会从屋子里拽着凳子冲了出来,凶神恶煞地追着那些臭屁孩们。她一边轮着大胳膊继续狂砸他们,逼着他们直向后退,一边嘎巴吧地呼喊着那条看家狗协助追着他们,那些小孩见状纷纷地四处逃跑。事后我紧紧抱着姐拼命地哭起来,姐说,以后去哪都跟着姐,别人就不会欺负你了!我泪水汪汪地看着她,她红润的脸庞就像紫荆花上粉红的蕊,身影仿佛都涂上了一层的余晖,那样的温暖夺目。
(三)
那时家里很穷,没有什么玩具,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到村子后面的沙地上抓蚯蚓。一个日光温和的早上,我在街口那里宣传栏那里看见一个大大的海报,上面贴着《侏罗纪公园》电影的海报。温和的阳光把玻璃框的棱角边照得熠熠生辉,我呆呆地看着那个巨大的恐龙图案停留在宣传栏前。
“你想看吗?”姐用手语比划着。
我点了一下头,刺眼的日光把姐的脸庞照得通红,她手里紧紧地摸着裤袋里早上买早餐剩下的一元钱。
那时村子里只有一个电影院,就是那种旧式文化电影院。我知道家里条件不太好,父母肯定不会有多余的钱给我们看电影的,但是姐还是带了我去了电影院。
六月香樟树上洁白的蕾苞层层叠叠地裹满着清香的果实,在习习的凉风中抖落在鹅卵石铺成的石板路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盛夏渗满的味道。我们先绕过保安,像耗子一样偷偷地潜进了电影院后墙里。
后墙里有个通风的窗子上,跳上去能看见放映厅的屏幕。我踏在姐姐的肩膀上,伸着头,那个高度足够看清里面的屏幕。里面的世界想深邃的宇宙般漆黑寂静,一束光从后墙角处发出,穿越浑浊的空气,映入巨大的银幕,此起彼伏的音乐轰鸣振动。那时我第一次看电影,虽然听不见声音,但那些红色恐龙在草原上奔跑的画像,足以让我兴奋不已。由于太兴奋,我的心就像箭一样飞向那光影流淌的银幕世界,待电影播放结束的时候才回想起在下面踏着肩膀的姐。我看见在底下用双肩支撑着我的姐却因力气不足而满脸通红,汗水一滴一滴地流下来,汗水湿透的头发焉焉地粘在额头。我慌忙地下来,姐的手臂已经麻痹了,不停地颤抖着,时而发出急促的呼吸声。我用手语比划着,
“姐,对不起,我刚才太兴奋,忘记。。。。。”
姐没等我用手语比划说完,便装着很轻松的模样,带着我离开了。盛夏的蝉鸣此起彼伏,夕阳映衬下的斑驳疏影在风中流光溢彩,我们手牵着手,嘎巴吧地哼着那些不知所云的旋律,在白色的石板上踩下那些昏黄的暖色。
那几天晚上,我看见姐在昏黄的灯光下给肩膀涂着药酒,时而发出疼痛的“啊啊啊“声。我内心最深处柔软了,那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有那样的温暖的感觉。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身边的人很讨厌我,而由于我说不出话,父母也有些嫌弃的感觉,但是姐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让我感到爱的人。
一个晚上,我和姐吃完晚饭就到村口前那棵大榕树下乘凉。凉风习习地拂过我们的衣襟,那种凉快像一条条丝带在我们的肌肤上划过。我们用手语聊了很多的话,刚聊到肥皂剧里那些狗血剧情的时候,突然我问姐,“我爱你”是怎样用独创手语表达。
她脸上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我撒娇地拉扯着她的衣袖,装扮成可怜巴巴的样子,但是她还是不愿意,只是用手语说:
“当你爱上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就懂得怎样去表达爱。”
我似懂非懂,浮游的尘埃,在灯光的微茫中扩散,看着她那温柔的笑容,突然觉得她就像深夜里的萤火虫,那样的明亮透明。
(四)
当我们差不多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了,父母带了我们去村里的小学面试。那时我第一次踏进校园那片土地,我看见那些新建的教室大楼,那些红色长长的绕道,还有那片平静如镜的湖,心里面无比地兴奋。
我和姐说,我很想去学校读书。
姐摸摸我的头说,肯定能上的。
由于我俩都是聋哑的,校长摆出一副很不情愿的姿态,因此村子里的学校没能收留我们。那几个晚上,我哭了很久,姐姐我哄了我很多次,但是我还是乱扔着东西,撒娇着说要去上学。
后来,经过亲戚介绍,广州有一家叫启聪的学校,能接受这种天生有缺憾的小孩,但是学费比较昂贵。爸用手语对我俩说,
“咱家没那么多钱,只能送你们俩其中一人去读书,明天去学校面试,谁面试的成绩高就去读吧。”
我吧嗒吧嗒嘴,用手语比划着,姐,我比你少,肯定考不过你的。
“你比我聪明,肯定你考得比姐好”姐回应着。
后来,我俩的面试成绩出来了,姐的数学考得特别的差,最后学校招了我入学。
去学校报道的那一天,我一直拉着姐姐的衣袖,不愿她离开,在那学校门口里拼命地哭。我从来没有试过离开姐姐而生活,我很害怕没有姐的保护自己会容易受别人欺负,我一味强扭着扯着姐的衣袖死活不肯进去。姐从手袋里拿着一支波板糖,放在了我手中,然后用手语比划着,让我放心,自己会经常来看她。这样,我才肯松开姐姐的手,慢慢地走进了校园。我看着姐那单薄的背景,就像风中吹落的叶慢慢消失在眼球里,隐约中,我看见她做了一个我未曾看过的手语。
后来很多个星期天,我都会看见姐拿着用保温瓶装着熬的汤和一袋水果来学校找我。我看见年纪轻轻的她在日光下显得特别的单薄和瘦弱,用手接过她的东西时候,才发现她的手掌里尽是做家务留下来的老蚕。
(五)
一个晚上,天气突然变冷很多,外面毫无征兆地划起了凛冽的风,街道上的树干上都结下了很多的冰块。学校里的被单很单薄,抵御不了这么寒冷的天气,教室上很多同学纷纷担心着这个晚上要在寒冷中度过。晚上十点的时候,老师说,有人在门口找我,我很好奇,已经这么晚了,还有人找我。去到门口的时候,我看见姐背着沉甸甸的被单在外面站着,她的肌肤已经冰冻得通红。
“姐,你怎么来了?天气这么冷。”
“我看你宿舍里被子那么单薄,这么冷的天气你怎么能睡呢?”
由于太晚了,附近已经没车回去了,于是我把在寒风中哆嗦颤抖的姐姐姐姐送回宿舍住。寒夜的月光沿着天空的褶皱,一片一片地倾泻在窗前,窗缝处不时吹进断断续续的像旷古时空里走漏的风声。姐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肩膀里暖和着,像从前一样。很久没有和姐一起睡了,借着窗前琉璃溢出的月光,我们用那些独创的手语聊天。我问姐,
“那天临走的时候,你在门口向我做了个手语,我从来没见过,那是什么意思?”
“没啥,没啥,睡吧!”
她执拗都不肯说,后来她回问了我一句: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那时我脑海里满是那些周围的人那些嘲笑的眼神和像独角戏一样的无声日常,心里微微皱紧了一下,用手语说了句,不喜欢。
“妹,我多想你喜欢这个世界。”姐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发,如深海的洋流,裹着茸茸的雨丝柔软地流入内心深处。
“是吗?”
漫天呼啸的漆黑的夜里,这些无声的语句,撞痛了深冬寒夜的静谧,在淡黄色的月光下掀起层层的光圈,仿佛天地之间不再有距离。
在学校生活的那段时光里,我认识了很多的人,也学会了很多手语。由于之前受姐姐的影响,习惯了她那些独创手语的表达方法,经常在课上提问的时候做错手语。后来,老师教了我们“我爱你”的手语,就是左手卷起了拳头,右手在其上面来回揣一圈,然后指向你想表达的人。那时我学了这个手语之后,回家立刻就做给姐姐看,姐姐不满意,说自己独创那个手语更好,但是她一直执拗着不肯教我。
升上高中之后,学习也逐渐紧张了,回家的次数也少了,有很多的时候,只说从妈妈寄来的信得知姐姐的消息,她每天习惯着买菜做饭清洁忙个不停,但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心脏不是特别的好,要经常看医生。
后来有一天,爸爸打电话给学校,说姐突然昏倒在地上,心脏疼地特别厉害。我知道后特别揪心,立刻赶去医院。去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还在抢救中。我看着抢救室那里的红灯,开始哭个不停,“阿啊”地嚷着,那哭声响切整片走廊。
门外是一群着急得来来回回走着的亲人,里面躺着的是一个没有心跳声的病人,生命中的光影就在那一刻如同钟摆一样停留在那盏红灯里。我们就等待着红灯熄灭的那一刻,命运的宣判。
十几分钟后,红灯暗了下来,医生出来了。父母们都着急地围着医生问道,我更是扯拉着医生的衣服,不停地嚷道。医生擦了一下汗说道:
“谁是病人的家人。”
“我是他父亲。”爸爸说道。
“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现在心跳还是很微弱,只能靠机器暂时维持她的生命,现在只能靠她自己能否坚持到这一晚。”
爸爸顿时心一惊,妈妈便抱头大哭了。
我听不懂医生说什么,着急地嚷着,后来爸用手语和我解析了病情,我又开始哭了起来。整个晚上,我都坐在病房里,陪着姐姐。我看着姐的脸,一道道清晰的皱纹盘绕着她的额头,仿佛是夏天粗糙的青苔,舔噬着岁月蹉跎的辛酸味觉。看着姐姐苍白的面孔和心脏机上显示那微弱的心跳,她开始用手语和她聊天。整个晚上,我都在姐姐面前用各种手语胡乱比划着,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我知道她不会看到我的手语,但是我相信她肯定会听到我说的话。
米兰昆德拉说过一句话,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我们不擅长告别。我看着她那苍白的面孔和心脏机上显示的那微弱的心跳,我不敢闭上眼睛,因为我多么害怕下一秒她就停止了心跳,离开了我。
第二天早上,我看见姐浓黑的眉毛微微略有些颤动,嘴唇模糊地蠕动着,我兴奋地“啊啊啊”嚷着,姐奇迹般醒来了。姐醒了后,说昨晚听见我在她耳边说个过不停,把她吵醒了。医生检查了姐的身体后,便和我们说,她的心脏随时都可能会停止,让我们要有心理准备,这种病是很难医治的。
后来她和我说,“其实我不是害怕有哪一天自己的心脏会停止,而是害怕离开这个世界后,就不能再照顾你了。”
一瞬间,我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在病房里,我居然哭了出来。
生活就是一场漫长的旅途,我们背着行默默地艰难走过了一个崎岖的山丘,但也可能仍然会有下一座等着我们,但总会有一个像姐那样的人,始终都在另一条崎岖的道路上,提着萤火守候着我。她从来没有计较过什么得失,也没有和其他人对比过什么,她听不见,说不到,但是一直以来她以一个普通人的方式去陪伴着自己的我,而这就是她毕生最大的幸福。
(六)
姐身体好了些之后,我便经常带她到广州玩,带她见识很多新鲜的事物。走在繁荣街道的路口里,我看着她在路上的背影,那样的沧桑和单薄,额头上几条的皱纹像一道道泥瞅,手上的老蚕比以前多了。似乎不是她这种年龄特有的。有时候,我会在想,如果当初面试考差的是我,那么我们的命运会不会倒转。我们都是聋哑人,却因为一次读书的机会,却折射出两面的人生。我无法估计哪面人生是最好的,我只知道,这么多年,姐一直在家里帮家人做家务做饭洗碗,也去学校送食物给我,由始至终都过着很普通的日子,也没有去过大城市走过,也没有见识过很多新鲜的事物,想到这,我又不禁流下热泪了。
前年的秋天,我结婚了,姐知道后很兴奋,还说,这是福气,要好好珍惜。
婚礼那天现场布置得很精致华丽,餐厅入口挂满了很多彩色的爱心气球,金色的餐桌上那玻璃棱角边在金色吊灯的璀璨下显得熠熠生辉。
在婚礼进行曲的推动下,婚礼终于开始了,所有人都静下来了。我穿戴着一袭洁白,脸带微笑地从那条红色的地毯上缓缓走过,众人纷纷拿着相机拍这一唯美的场面。台上,我和爱人交换着戒指,然后在众人的热烈起哄下拥吻。那么一瞬间,我看见姐在台下向着我做了一个手语。她把手放在自己胸口,轻轻拍了三下,然后指向了我。那个熟悉的手语,我曾经看过,就是以前她在校门口时向我做过的,但是她一直没有和我说那是什么意思。后来,我看见她渐渐地哭了。但由于当时要向亲戚们敬酒,所以没有走向她。
那晚爸爸吃饭的时候,喝醉了,无意中用手语和我说了句,
“你姐,这女儿,整辈子都为你着想的,之前面试学校的时候,还故意把数学做差了。”
那一刻,我热泪狂奔,向着姐抱着哭。那时,我才知道,姐姐那个手语是什么意思,那是“我爱你”的意思,因为爱你,才会愿意把心脏都想放在对方身上,就像爱她如生命那样地对她好。
生命中的很多人其实都无法陪你到最后的,过往的日子就像走马灯一样子在脑海中播放着,每一帧都有着欢笑有着泪,但是记忆深处,总会有那么一些人,在时光的门缝里默默地看着你,会为你的悲伤而悲伤,为你的幸福而快乐,她会用爱她如生命的方式去陪伴着自己最亲的人。
现在,每次会娘家都会第一时间拉着姐聊天。夕阳的日光浩浩荡荡的,浓得非常粘稠,风滚草一样吹下了天边处,我们坐在一起经常去的的香樟树附近的草地上用我们独创的手语聊天。我们会聊起以前儿时很多的趣事,那时逃票看电影,拿着凳子追杀那些臭屁孩等等,想到这些我和姐都傻傻呼呼地笑起来了。看着天边渗出云层的晚霞,仿佛看见那些经过时光酝酿而散发出的美好的光彩。突然,我想起和姐在宿舍睡那个晚上,她问了我一句话,多想你也喜欢这个世界,现在回想着她幸福的脸庞,我顿时懂了,其实我也喜欢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有你,姐!
之前有位读者和我聊天的时候,说了很多她和姐的经历,她说自己很感激自己的姐,后来我把她们的经历写成了这篇故事。其实每个爱你的人,都希望能让你喜欢这个世界。现实的残酷会让我们觉得这是一个缺乏爱的世界,其实,世界从来都没有缺乏爱,只是我们自己还没懂得真正爱你的人。最后,还是那句话,感谢你们喜欢这个故事,也感谢你们喜欢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