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文/高 戈
那一束绢花很美。真的!我常常在给那盆水仙浇水时,便不经意地把水珠儿洒在那束绢花上——每每那时,尤其是在洒过水珠之后,我便自个儿笑了:它不是一束绢花吗?洒不洒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真的,那是一束很美很美的绢花!
然而,每次当我洒过水之后,便让我想起她——娟。
我是在一个朋友的家宴上认识她的。她根本不会喝酒,但那天,她高兴,便与我们一起喝了几杯红红的葡萄酒。是的,红红的。一会儿,她的脸便也红红的,象花,象霞……
那会儿,我下意识地打量着她:蛋形脸,柳叶眉,含情脉脉的丹凤眼……太漂亮了!我不由一阵心悸,我的心里象有几只小鹿有撞哩!
席间,朋友的妻子—— 一位秀气而开朗的大姐在劝着酒:“娟,来,为新朋友干杯!”
“娟?多美的名字!”我不由的在心里喊了一声。
然而,那天在坐的,除朋友的妻子外,我与其它几位都是第一次见面的新朋友。“喝,大伙一起喝,干杯!”我举起酒杯祝着酒。可几杯酒下肚后,我的头有些晕乎乎的了……。
恍惚中,娟把我的大酒杯与她的小酒杯对个换了。我听见朋友的妻子嘻笑着,打趣我俩:“哈哈,今天不是喝交杯酒的日子吧!”
嘻,我怎么见娟的眼里闪动着泪花?
那天黄昏在街头分手时,娟特意进花店买了一束绢花送我。就是那束精美而鲜艳的绢花,红红艳艳的,象绢被酒染红的蛋形脸儿。
我得承认我喜欢上娟了。
娟已是一位二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可比我还小五六岁哩!不久,我便暗暗跟妻子闹起离婚的事来。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正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看书,电话铃响了。啊,是娟打来的。娟说:“你好吗?”我说:“我好。”娟说:“还没睡吗?”我说:“不正跟你说话儿吗?”娟本是无话找话说。她一听便在电话的那一头卟哧一声自己先笑了……笑的那么爽朗,那么开心。
我深信娟也是喜欢我的!
那晚,妻子与我拌嘴生气回了娘家,我便和娟在电话里谈了许久许久。
大约半年后的一天下午,娟又到我办公室来玩。娟说:“相聚是缘!”我说:“聚散都是缘!”但刚说出口,我又后悔不该这样说。沉默了一会儿,娟又说:“前几天,我在书店里买了一本诗集,是你五年前出版的《爱之寻觅》,我很喜欢,可是书上没有你的签名,真遗憾!”
我说:“别遗憾,那已是一本旧书了,隔天我签名赠你一本吧!”
娟不置可否。只是笑笑。过了好一阵,娟似有所感地说:“生活是诗就好了!”
我也很有同感。
那天,我俩愉快地谈了好半天。然后娟就默默地走了。
此后不久,我跟妻子便办理了离婚手续。
拿到离婚证书的那天下午,我去娟所在的工厂找她。厂人事科的同志告诉我说,娟已离开工厂二十几天了,据说去了南方某城。怎么走时也不来看看我呢?我心里纳闷着。
那天傍晚,我怅然若失地回到家里,忽然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没有半点劲儿。
隔天,我收到了娟寄我的信。娟在信中说,她不愿成为第三者,她已把自己随意嫁了,因为生活不是诗!
读信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我已签好名字的那本诗集还没有给她呢!我顿时感到了遗憾的滋味。
……
那天早晨,当我再次准备为花儿浇水时,我忽然看见那盆水仙已开出洁白的花儿,且清香四溢。而让我洒过无数次水的那束娟花呢,不仅没有香气,而且早已褪尽先前鲜艳的颜色。我不禁想到:再美的梦终是虚幻,无数次徒劳的洒水过程,仅仅换回酸涩的记忆吗?
那时候,我再也没有心绪给那束绢花洒水了。然而,我仍站在那束绢花前,自个儿傻傻地笑了……
作者简介:
高 戈——诗人、作家。曾当过兵,历任干事、秘书、记者、编辑、旅行社总经理等职。先后在《人民日报》《中国民族报》《诗刊》《中国建设报》《中国旅游报》《民间文学》《西南军事文学》《佛山文艺》《延安文学》、《辽河》等100余家报刊发表作品。其诗歌和散文被《青年诗选》《文摘周报》等多家报刊转载。在国内数十次获奖。创作长篇小说《少年武测天》《情感剑门》;电影剧本《少年武则天》《九是碑速案》;戏剧剧本《武望入宫》;微电影《芳草》《云绣月坝》《二懒的婚事》等七部,编著大型画册《中国化进程中的广元天主教》《兴武强区固国防》;出版诗集《爱之寻觅》《高戈预测案例精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