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醒过来的时候,有瞬间的忡愣,睁开的眼在看到淡绿色的窗幔时,又瞬间闭合。我想这肯定是个梦,之前和现在。
我笃定这是个梦,闭着眼睛不肯醒来,泪水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因为我又听到了那个粉嫩娃娃和长须老者的对话声,这表明,一切都是真的。
“师傅,姐姐醒了。”
“不要诱我走神,这局为师好像要赢了。哈哈!”
“师傅,姐姐真的醒了,她在哭。”
“你这个娃娃,真不讨喜,害师傅赢不了棋不说,还点破人家女孩子的心事。唉,不下了,不下了,下了这么久,都是你赢,真没意思。我去看看她。”
老者抱怨的声音和他的脚步声一起涌到我的床前,我转过身子,让泪水流进枕头里。
“想哭,就痛快地哭一场,哭完了就拿出勇气勇敢面对。”老者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真想一把薅下他的长须,看他还淡定不淡定。
“我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我把头闷在被子里,声音有点瓮瓮的。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我能想象得出,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那我还回得去吗?”未待他回答,我泄气道:“又是天机,不可泄露,是吗?”
“非也,非也,机缘一到,自可如愿!”
“真的?”我大喜,腾地做起身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老道转过身,一把捂住粉嫩娃娃的眼。
我窘迫地拿锦被围住自己,“我真地能回去?”我接着问他。
“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得是怎样的机缘,才可?”我茫茫然,并不指望他能告诉我,这个故弄玄虚的老头儿,说不定就是他把我弄这里来的。
“姐姐,你想一想,你是怎么来的,那就有可能会怎么回去。”粉嫩娃娃不紧不慢地说,“哎,你这孩子,怎么抢了为师的台词!”老者嗔道。
“师傅,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给姐姐解了疑惑,我们还有别的事呢,这都耽误好几天了。”粉嫩娃娃嘟着嘴,一本正经地埋怨老者。
“丫头,你这场造化并不一定是坏事,既来之则安之,且安心。此事因你的执念而起,也要因此而灭。我们要走了,希望你在这个世界玩得愉快!”
都是废话!我愤愤地想,我的执念,我有什么执念,现在我的执念就是我要回家。
“丫头,冥冥中自有安排。”说完,他和粉嫩娃娃就凭空消失了。
这都是什么情况?
我的执念?我和男友因他沉迷王者荣耀而忘记我们的约会吵架,吵架那天我跑进大雨里,之后感冒着凉引起高烧不退,醒来我就来了这里。
等等,难不成是因为王者荣耀?我和男友确实因为王者荣耀总是吵架,我埋怨他,在他心里,王者荣耀比我重要。他最爱玩的角色就是昭君,啊,王嫱?王嫱不就是昭君!
妈咪妈呀,我颓然地躺倒在床上。
“丫头,想明白了就好。忘记告诉你,你有昭君的技能哦,惊讶吧,欢喜吧?”突然又冒出老者的声音,我腾空一把捉住他的白须,“什么技能,说明白,不然我把你的胡子都拽下来。”我恶狠狠地说。
“哎呀,你这丫头,怎么跟我徒儿一个毛病。放手,放手,我的发型都乱了。哎呀,我生气啦。好吧,好吧,昭君是法师角色,你忘记了,她有掌控冰雪的技能啊!”
我这才松开手,想了一下,男友玩游戏的时候,我确实见过他使出过凛冬已至的招数。那我岂不成了冰雪奇缘里的爱莎公主。
老者仿佛看透了我的想法:“别做梦了,你在这个世界里的技能是医者,至于如何使用,天机不可泄露啊!”说完,他又消失了,“丫头,这回我真走了,你好自为之,不要想念我们啊!”
我甩了一个枕头给他,痛苦地用被子盖住了头。
2、
“你还打算坐在这里哭多久?”身后突然传出呼韩邪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打乱,这厮不知在此看我哭了多久,所有囧态岂不都被他看了去。
“匈奴王乃大丈夫,也会做这种偷窥的勾当。”我背过身去,擦拭脸上的泪痕,整理衣裾,希望不会有什么异常之举,让他察觉。
“哦,本王偷窥?这里本就是本王的地盘,我在自家院落里行走,又岂能算是偷窥!倒是公主你,不顾本王禁令在先,闯进西苑,后又闯入这竹林,这可是本王最私密的地方哦。”呼韩邪这个人,我一直捉摸不透,这番话说下来,他的脸上虽带着笑,可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无,我心里一凛,正值多事之秋,我自己还一团乱麻,并不想参与到什么政治斗争中去。
我盈盈下拜,正色道:“昭君再次致歉,我真不知那就是西苑,琪琪雅告诉我说,兰美人告诉她,那里是蔷薇苑,并不是西苑,我才跟她进去的。如若知道那就是西苑,昭君万万不会贸然闯入。虽是不知之罪,昭君仍有失察之失,还请匈奴王见谅!”
天色已晚,一轮圆月业已升至半空,月光下身穿白衣的呼韩邪打量着我,他身型高大,一步一踱地走至我跟前时,淡薄的影子和他浓重的气息笼罩在我身上,我感受到了来自王者的压力。
我不动声色地低着头,等待他打量后的态度。
“兰美人?”很久之后,他才说出这三个字。“是的。”我脸色平静地答道。
“你觉得她如何?”这是什么问题?我抬头看着呼韩邪,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低下头道:“她很美,跟匈奴王很般配。”,都是一样的阴谋诡计,我心里想。
“哈哈,有意思。般配?你心里是在骂我吧。”他大笑,突然又欺近一步,将我揽在怀里。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挣扎着,低声呵斥他。
“别动!站在我身后!”他松开怀抱,将我掩在身后。“既已来了,那就出来吧,藏着掖着,怎为英雄。”他对着月光下的竹影喝到,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后,竹林里现出几个黑衣人,竹影摇曳,一阵杀气扑面而来,我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呼韩邪的衣服。
他感受到了我的紧张,回头展颜一笑:“莫怕,本王还有两下子。”,我松了手,一阵脸热。“莫松手。”他捉住我的手,掌心粗粝,力度温柔。
“不愧是匈奴王,有胆量,大敌当前,还敢与美人儿调情。”领头之人哼笑一声道,他的声音低沉,暗夜里如鬼魅之音。
“哈哈,尔等鼠辈,本王还不放在眼里,只我的夫人娇弱,需安稳几句。”匈奴王握住我的手,虽对黑衣人说话,眼睛却深情地望着我。
“少废话,上!”黑衣人手一挥,围在四周的黑衣人们群起而攻之。一白对众黑,呼韩邪倒也没落了下风,看来他说的两下子还是有些深厚的。
只是,他还要分出精神顾忌我,这让他应付起来有些紧张。
突地,一黑衣人一剑刺向他面门,他本能地转身偏头去躲,身侧又有黑衣人的剑锋呼啸而至,他只得矮身才能躲过,而毫无功夫的我,此时已完全暴露在了剑锋之下。
未想,黑衣人的剑并未跟着呼韩邪而去,而是直直地都招呼向我的身上。我愣在当地。
电光石火间,“噗”,有利器入肉的声音响起,可我并未感觉到疼痛,定睛去瞧,其中一黑衣人已毙于呼韩邪剑下,而身侧黑衣人的剑,已经刺入呼韩邪肋下。
只见呼韩邪左手揽着我的腰身,旋身出了包围圈,右手回旋挽一个剑花,剑在月下划出一道光芒,一阵红雾喷起,又一黑衣人跌跌撞撞倒下。
“保护我王。”林中奔出的将士,将剩余的黑衣人围在当中,一场压倒式的杀戮就此展开。
“木托,留下活口。”呼韩邪大声喊道,嘴角竟有黑血流出。
我慌乱地扶住他的身体,“匈奴王,你怎么样?”
他咧着嘴,冲我乐:“你没事就好!这回糗了,我这两下子让你看了笑话。”说完,竟一歪头昏死在我的肩头,我扶不住他,齐齐摔在地上。
“匈奴王,匈奴王”我喊着他的名字,有血从他的伤口汩汩流出,竟都是黑色。而他的脸色,也瞬间苍白如纸。
“木托,木托,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我大喊,声音里竟有了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