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③

    我似乎鲜少和人谈起我的母亲。

    我母亲不是一个优秀的家庭主妇,她做饭不好吃,家里也总是乱糟糟的,我小的时候不听话,她也不会讲道理,她只会“刷”的把柳条甩过来,一点也不温柔。

    可是她很爱我。

    我小学五年级住宿,十一岁。第一次离开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第一次睡架子床,争着要睡上铺;第一次吃食堂饭,一堆人抢饭吃;第一次和一大群同龄的小女孩在澡堂里打水仗,“哎啊”的叫声早已漫过水声;第一次涂指甲油、戴耳钉;在被窝里悄咪咪地问“你来那个了没?”

    我完全忘记了这是我第一次离开母亲那么久,她是否会担心我。

    后来我读高中了,有一次去外婆家,她跟我闲聊,说起我五年级第一次离开家,我妈担心地不得了,总是跟她哭,说怕我一个人在学校被人欺负,抢不到饭吃要饿肚子,晚上睡觉不老实,踢被子要着凉,着凉之后感冒了,又不晓得吃药可怎么办?

    可当周末我回家的时候她又不会显露分毫的担心和难过,只是装得一本正经,对我漠不关心。

    我忘记当时我是怎么回答外婆的了,也忘了是怎样的心情,想来也是既好笑又难过的吧。

      后来有一次,我爸不在家,我妈想给我炖个鸡吃,可是她不会杀鸡,咋办呢?她就想把鸡给淹死,就装了一桶水,把鸡塞进去,再盖上盖子,琢磨了一会儿,又怕鸡跳出来,就叫我坐在盖子上,过了不知道多久,我们都以为鸡死了。打开盖子,鸡突然就“扑腾”地飞了出来,还溅了我们一脸水,围着堂屋咯咯咯咯的叫,似乎很骄傲。我被吓到了,我妈也是,最后我们没吃鸡,吃鸡蛋。

    幸好现在她学会了杀鸡,不然我怕我妹妹也会被吓到。

    现在我离家更远了,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哭鼻子?我最近常常打喷嚏,可能是她又想我了。

    这就是我母亲,一个让我想起来就热泪盈眶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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