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快看,那颗蛋在动。”
良久过去,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入白小七的耳朵。
蛋?
什么蛋?
是谁在说话?
我不是死了么?
那一颗子弹正好打中我的后脑勺,前后穿过我的大脑右页及视觉神经网,最后从右眼爆出,我当场死亡。
白小七吃力地想着,并伸手揉了揉右脑勺,之后又摸了摸眼睛。
后脑勺不疼,眼睛也没瞎。
眼前的世界是一个不规则的菱形世界,很小,小到只能容下几片青草叶子,和一个小女孩肉嘟嘟的身影的上半身。
小女孩三岁大小,眉清目秀,粉嘟嘟的小脸散发着健康的婴儿红。粉嫩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透明而光亮,吹弹可破。
“刚才是你在说话?”白小七问小女孩道。但刚一开口,他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哇哇”的喃喃之音。
“我靠,这是什么鬼?”白小七顷刻震惊。由于太激动,他应该是跳了起来,脑袋撞到了什么东西。
“爹爹,快来看呀,那颗蛋又在动。”小女孩又在喊着。
白小七四下环顾,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类似“蛋”一样的东西里面。“蛋”内空间很小,他几乎都伸展不开四肢。
紧接着,白小七发现自己的四肢也是肉呼呼的,跟莲藕一般,一节一节的,跟外面的那个小女孩很像。
他竟然没有穿衣服!!!
但这依然不是重点,重点应该是——
“我操,我怎么变成一个婴儿啦。”白小七欲哭无泪道。
白小七这才意识到,小女孩口中的“蛋”,原来就是指的自己。
“我不是死了么,怎么跑到蛋里面来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玩蛋’?”白小七心思急转,努力回想着事情的前因后果,“难道我重生了?”
“额滴个神啊,虽然重生是件很幸运的事情。但是千万别让我重生成一只肥鸡,还没等活明白就让人给宰了吃了。”白小七胡思乱想道。
“它动了吗?”一个慈爱的声音问。
白小七看到一双粗大有力的脚出现,顷刻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蛋”内瞬间一黑。
“它明明就是一颗坏蛋,没有可能孵化的。”慈爱的声音疑惑道。
“可是爹爹你看,它都裂开了。”小女孩固执地伸出小手,指着那块菱形的豁口说道。
“嗯,爹爹也看见了。它真的被孵化了。”慈爱的声音继续着,“这真是一个奇迹。”
“爹爹你看,它好像又在动,应该是快要出壳了。”小女孩拍手雀跃道。
“看样子它应该很快就会出来,小葵,你有没有想过给它取个名字?”慈爱的声音问。
“取名字?对哦。”小女孩歪着小脑袋想着,“它既然是我的宠物,我就应该给它取个独一无二的名字。”
“嗯,那你好好想想,叫它什么合适。”
“宠物?你们才是宠物,你们全家都是宠物!”
白小七长蹿下跳地叫着、喊着,外面的人却一句也听不懂。他们只能听见“哇哇”的乱叫声,还看见蛋壳的裂缝越来越大。
“它是从这颗蛋里面生出来的,就叫他‘蛋生’吧。”小女孩踌躇半天之后,终于下定决心道。
“蛋生,蛋中而生。嗯,是个好名字。就叫蛋生好了。”慈爱的声音道。
“好耶好耶,小葵终于有宠物可以玩了哦。蛋生——”小女孩拍着小手,蹦着,跳着,高兴的不得了。
“蛋?你们才是蛋,你们全家都是蛋生的!”白小七怒不可遏道。
十年后的一个傍晚,晚霞照耀在驯龙河畔的草地上,影子向东倾斜。
一名少年的身影迅速掠过草地,跳入河水,消失在一片篙草丛中。
“蛋生,你给我站住,再不站住,今晚就不给饭你吃。”一名红衣少女出现在少年消失的河畔,噘着嘴巴大声喊道。
十年未见,当年胖嘟嘟的小女孩,如今已经蜕变成为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葵。
葵身上的红衫鲜艳似火,简直比那天边的霞光还要璀璨夺目。
水面涟漪荡漾,没有丝毫声音传来。
“蛋生,你再不出来,我可就放狗了!”葵伪样生气道。
徐徐清风拂过河面,水波不兴,碧波荡漾的河面瞬间铺满碎金。
“雪球!”葵回头呼喊一声。
一条毛色雪亮的冰原狼瞬间呼啸而至。
“去,把蛋生给我找出来。”葵用白皙的手指指着河水中央的篙草,命令道。
冰原狼一个猛子扎进河里,顷刻没头,当它再次出现的时候,已身在十丈开外。
突然,平静的水面扬起一阵激荡的水波,一条饥肠辘辘的成年湾鳄浮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向冰原狼。
湾鳄,又称“食人鳄”,是九州大陆之上最凶残的淡水鳄鱼。成年湾鳄最长可达三米开外,一顿可以吃下一名成年人相当的食物。
冰原狼是陆地上的王者,但在水中,却跟待宰羔羊毫无分别。
眼看冰原狼就要命丧湾鳄之口,葵顷刻心急如焚,大声疾呼道,“雪球,快回来。”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湾鳄的血盆大口已经奋力咬下。
冰原狼已然嗅到死亡的气息,却只能“呜呜”地哀鸣着。
“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雪白亮丽的身影瞬间掠过河面,仿若一条矫健的剑鱼,直直插向湾鳄粗大的喉咙。
紧接着,又是几声“咔嚓”之声响起。
河面顿时泛起一片血红。
血红的河水之中,那条成年湾鳄已经翻起白肚皮,死的不能再死。
而冰原狼,则毫发无损地被一个人抱在怀中。
此人一丝不挂,却不管不顾、满脸得意地看着岸上的葵,龇牙咧嘴地笑着。
“蛋生,你就是个混蛋。”葵一屁股坐到地上,瞬间梨花带雨,咧着嘴哭了起来。
水中的蛋生顷刻慌了,却只能远远地招着冰原狼的前爪道歉道,“葵,你别哭啊。我只是逗你玩玩而已。”
“我不管,我就要哭。”葵依然痛快地哭着,委屈着,“整天就知道欺负我,你就是个坏蛋。”
“我是坏蛋,我是坏蛋还不行吗。”蛋生无奈道,“只要你不哭,你叫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真的?”听闻此言,葵立刻破涕为笑道。
“我蛋生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何曾骗过你。”蛋生一本正经道。
“那好!”葵顷刻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确认道,“我让你做什么你都答应?”
“是。”蛋生信誓旦旦说道。
“那好,此次去胭脂井,我要你答应我,带上我一起去。”葵说道。
“啊,这个,这个我可做不了主。”蛋生刚才还信誓旦旦的神情立刻变成一脸苦相。
“怎么样,我就说你是个混蛋。”葵又要开始哭。
“我去胭脂井修行,是你父亲一手安排的。而你,除非得到他的同意,否则根本不可能跟我一起去。”蛋生服软道。
“我就是要你说服我的父亲,否则我跟你没完。”葵耍横道。
“你父亲固执的跟个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我怎么可能说服得了他。”蛋生无奈道。
“如果你不带我去,我就告诉父亲,说你说他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葵皱着鼻子说道。
“哎,我这辈子算是载你手里了。”蛋生欲哭无泪,松开手中的冰原狼,悲戚道。
冰原狼滑落水中,霎时杨开四爪向着岸边游去。
“臭流氓!”葵刹那间双手捂脸,又羞又怒骂道。
灿烂霞光之中,蛋生顶着一身的马赛克,凄凄惨惨,兀自独立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