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的女儿

她小时候家庭优渥,生活很安逸。她是地主家的小女儿,苦难这个词在她16岁之前没有出现过。

01 情动

16岁的她无忧无虑,每天上学堂,和小姐妹去镇上逛街,以及……欺负她家的长工。他每次见到她都会红着脸跑开,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他会在角落里偷看她,他以为她没有察觉。殊不知,他的脑袋出卖了他。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炙热。她浅笑到,笨蛋,藏也藏不好。

少年的情愫就那么慢慢的发酵着。夕阳下,少女走在前面,少年默默的跟在后面,余晖就那样散在他们身上。

恋情很快就被大家长知道了。他被打了一顿,逐出门去了。她被关在了家里,家里很快帮她找起了婆家。

02 重逢

转眼,四年过去了。她已嫁做人妇,过得并不幸福。她久久没有生育,婆家对冷嘲热讽,丈夫也是对她爱搭不理。要不是她娘家殷实,或许她的日子会更难过。

今天街上很热闹,一支军队得胜归来。走在最前面的军官,挺拔的身姿,刚硬的军人气质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一个抬眸,就那样撞进了他的眼里。是他!回过神来,她已经回到了家里,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主人不平静的心。

03 梦圆

小镇平静如常,百年来,它不受外界干扰,平静而乏味。可是空气中躁动的因子打破了这份安静。平静的湖面下隐藏着暗流。

她家被“打”了,田地也被分了。夫家为了避麻烦就把她休了。她一家回到乡下的老家艰难生活。

她从来都是娇生惯养,从来没有做过农活。几天下来,狼狈不堪。从田间回来,就看到父母激动的拉着他的手。他,来娶她了。

她盖着红盖头,坐在婚床上,恍惚中带着不真实,不断跳跃的心又告诉她这是真的。门吱的一声开了,从盖头下可以看到他一步一步的走近,鞋子叩在地板的声音渐渐清晰。在紧张期待中,他站在了她的面前。

多年后,他终于站在了她的前面。

04 战起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他们的儿子会叫“爹、娘”了。一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琐碎中度过一天。她偶尔会耍小脾气,但是每一次都会被他哄好。她笨笨的,什么活计都做不好,煮个饭把锅烧了,洗个碗把碗摔了。所以他什么都不让她做。早上起来,他会做好早饭,然后把她叫醒。晚上他会赶着回来做饭,有些时候忙,他就会下馆子把饭菜带回来。

好像一辈子就要那么过去了。可是人世十有八九是不如意的。

又开始打仗了,他要出征了。前一晚,她默默的收拾着他的行李。今晚,过分的安静。他从后面紧紧地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肩窝。一番云雨过后,她抱住他,轻声说:“我在家里和儿子一起等你。”

他终于还是走了。这次,是她望着他的背影。

05 等待

十月后,她生下了一个女孩。他还没有回来给孩子取名字。孩子一岁了,她会叫“爹”了,可是他没有听到。孩子已经两岁了,她会缠着妈妈讲故事了,可是他还没有回来讲过一次故事给她听。儿子也慢慢长大了,可是他已经不记得爹长什么样了。

四年了,她已经不会把锅烧了,活计也可以做得很好了。可那个嫌她笨的人还没有回来。

耳边时常会有风言风语,说他不会回来了。也会收到带有同情的目光。她只是笑笑,从来没有因此发过脾气。

等待是最令人心动的词。

06 归来

春去秋来,良人未归。

桔梗花开满了山间,极尽烂漫。她看着花海,思绪慢慢游离。她好像看到他回来了,脸又黑了许多,头发比离家前更短了,廋了很多,但整个人看着又更硬朗了。

她伸手抚在他的脸庞,痴迷的看着他。手里的温热突然使她回过神来。她怔怔地看着他,他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拦在怀里。

风起,君归。

07 浪涌

饥荒来得是那么快,给欢喜中的人们来了个措手不及。家里添了两个新成员,负担又重了许多。家里靠他的补贴填不饱家里的嘴,所以她每次都会说她吃过了,看着家里的人吃好了再默默回厨房吃些糠。

面黄肌瘦的她看不出以前半点大小姐的样子。她希望为他减轻些负担。他每天为灾情忙得焦头烂额,她什么都不懂,只能不再为他平添烦恼。

待灾情过去后,他终于看到了背后的她,一时情难自以。饱经风霜的脸不在是少年时那样明媚,却更加令他心动。

后来,他们又经历了文革。她的成份不干净,每天被拿去“改造”。这回,是他在等她了。游街,被批,心理、人格每天都在遭受煎熬。能让她坚持下来的,只有在家里等她的他。

他也很辛苦,每天都看着她被人带走,什么也不能做。还要接受“教育”,说他根正苗红,不要被封建主义迷惑等等。

很辛苦,但是还好有你在。

08 偕老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一片欢呼声中,他与她拉着手,看着窗外的烟花,相视而笑。他和她于乱世相逢,在动荡中携手同行,终执子之手圆于新时代。

少年时的一眼定情,此后的一个世纪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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