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温度的饭

    其实故事有很多,但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涌现了出来,但是又没有一条完整的故事线,因为就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填满了高中枯燥重复的日子。

    我还是想回到那个晚自习下课的时候,这次不是有晚霞的夏天,而是快要到寒假的深冬。当时我们学校的制度是走读生上三节晚自习,九点一十下课回家,住校生是要上第四节晚自习,到十点四十。我以为我走读生就能逃离第四节晚自习的命运,但是昨天下午被班主任在后门点名,喊我和班上其余几个名列前茅的同学去办公室。说实话,我们班并不是成绩很好的班级,所以学习氛围也不是很好,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原本不是很优秀的我,在班上也勉强算得上优秀,也幸运地被班主任和其他任课老师关注着。班主任老师要求我们六个同学和他们住校生一起上第四节晚自习,这本不是什么很为难的事,到了高三也希望自己再多努力一点,只是太晚了没有回家的公交车,这就需要家长接送了。我不希望我的爸爸妈妈对我的高三付出太多,我怕我最后的成绩满足不了他们对我的期望,再三纠结下,我还是向爸爸提出了这个要求,希望他来接我下晚自习,自然,爸爸也是一点没犹豫,从今晚开始就上第四节晚自习了。

    第三节晚自习还有几分钟才下课,后面的小涛同学拍拍我,我转过头,看见他伸着的左手 ,依旧埋着的头和奋笔疾书的右手,小涛是个平时学习很认真的同学,也很较真,平时最不喜欢帮别人传纸条,今天居然破天荒帮我传来了纸条,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要经过小涛给我传纸条。我转过来,赶紧打开卷成一小坨的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斜斜地写着:“你饿没饿”。我坐在正数第二排,阿毛也就跟我隔一条过道,肯定不会是她。想问问小涛是谁传来的,心想算了,本来传字条就打扰到他了,要是再问他是谁传来的,他肯定会说“后面”  。趁物理老师转过去写板书的间隙,我望向旁边隔了过道那排倒数二排的小鱼,他一条腿盘在凳子上,然后整个人坐在腿上,看起来比所有人都高。我转过去的那一瞬间他正望着我,我挥挥手里的小纸条,他点点头,这表示纸条是他传来的,然后他又指指我手里的纸条,我点点头,这表示我回答他纸条上的问题,我饿了。我确实有点饿了,以前这个时候就要回家了,好像饿意也没有那么浓。我们下午吃饭的时间是五点过五分钟,到现在也有几个小时了。小鱼是住校生,他肯定知道这个时候能去哪里搞点饭吃。我转过来继续听物理课,期待下课也许就能吃到点什么。

      等到第三节晚自习下课后,其他走读生就背着书包回家了,阿毛也回家了,以前我也是这里面的一员,楼梯间走廊上又一次挤满了人,大家急匆匆地往不同的方向在走,寻找回家或者是去厕所最近的路。我从教室前门出来透透气,突然发现小鱼站在后门高高举起了手,尽管人多我又没戴眼镜,但是我还是能确定是小鱼。因为举手这个动作是我们的秘密动作,平常去食堂的时候人多,不管是我和阿毛排在前面,还是小鱼排在前面,我们都会举手,这样谁在后面就能看到了,然后跑到前面去插队,这样就能快点吃到饭了。从走廊上来来往往人的缝隙中看到了小鱼的身影,我赶紧往他那个方向涌。

    “快点,你不是饿了吗,我们去买饭”小鱼的语气十分着急,好像比赛跑步时起步慢了一样。

  我第一次上第四节晚自习真的是没经验,只知道课间可以休息二十分钟,还没等我缓过神,小鱼拉着我的衣袖就跑,跑到楼梯间,因为人实在太多了,他说他先在前面跑,让我在食堂一楼的楼梯间等他。人虽然很多,但是小鱼好像很有经验一样,在人群中灵活地穿梭,我只能慢慢跟在大家后面走下去。好不容易走到了食堂一楼,在楼梯边等了一下,小鱼就端着两碗饭走下来了,还在喘气,买碗饭的竞争真的太激烈了。我接过小鱼手里的一碗饭,问他多少钱,我把钱还给他。他说四块钱,不用还,就当你第一天上第四节晚自习帮你庆祝了。虽然理由很牵强,但是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因为平时吃饭的价格远超过了四块钱,身上即便有几块钱也不好意思在路上硬塞给小鱼,只好找个机会给他买一个其他的等价物品,不动声色地还给他。

  我扒了几口饭,一来是因为我真的饿了,二是因为小鱼帮我买这碗饭确实跑得太累了。但是,我发现我吃进的这几口饭都是只有一点温的,几乎是冷的。上面的一点点菜应该是中午的剩菜,都是肥肉,我把肥肉挑在一边,只吃冷的饭,饭沾了菜的佐料,也并不是那么难以下咽。小鱼好像看出来我不吃肥肉只吃白饭的小心思,他说:“你尝下我碗里的这个”然后挑了一块白色的食物,说实话我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那个白色的食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吃起来感觉是面粉做的,应该是食堂阿姨的创新食物吧。我就着那一块面粉做的白色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饭。再看看旁边的小鱼根本顾不上评价这个饭好不好吃,他的纸饭盒都快见底了,我问他:“你够不够,要不要我给你分点。”小鱼也没有回答,嘴里还包着一口饭,然后把他的纸饭盒递过来,我把我碗里的饭分了一些给他。我们边吃边走,到了教学楼快要上楼梯的时候,小鱼突然停下,只顾吃饭。

“你怎么不走了,快要上课了哦”。我不明白小鱼为什么突然停下。

“不是,我现在把饭端回去,那些男生肯定要找我吃”小鱼嘴里还包着饭解释到。

    我忍不住有点想笑,但是又有点同情他们,我要是在学校没吃饱还能回到家里再吃,可是他们住校生饿了就只能忍着。我也没回答小鱼,他吃得也很快。在他吃完碗底最后一口饭后,我们两个三步并作两步爬楼梯,刚到教室门就打上课铃了。教室里的打闹声并没有因为上课铃而小一点,直到班主任站在后门,大家相互用眼神提醒。吃过那碗有点凉的饭,我没有之前那么饿了,大家也在班主任的监督下,开始第四节晚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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