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女儿家温馨的大年,缱绻那遥远且浓浓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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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过大年确实特别,女儿接我和老伴到她家过春节,因为外孙媳妇第一次离开娘家來这里团聚,和我们一起热热闹闹过大年。(外孙媳妇的爸爸妈妈是知书达理的人,要求自己的女儿结婚后必须到婆家过第一个年,这是何等的通情豁达,难怪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呀,外孙媳妇也是独生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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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着女儿家客厅摆放的水仙花绽放的花朵,满屋飘香沁人心扉,我的第七十一个春节就这样悄悄的走來了。春节的轮回宛如一首美妙的歌曲,流淌在我的心里,带给我大多美好且难忘的记忆。这是一种情结的凝聚,一种情感的熔铸交汇,一种精神的认同,一种血脉的延续。在这已苍老的岁月里,虽然我的牙齿几乎落光,但对已经苍老而渐行渐远的“旧大年”,瞬间产生了深深的眷恋与怀念。此时此刻缠绕着往事的回忆,希望能找回那已逝的感觉:袅袅炊烟,汇聚一堂的亲们,热热闹闹的场面,此起彼伏的炮竹声声,以及带着数千年历史痕迹的种种习俗,简单却是那么真实快乐⋯⋯

      在女儿家看到女婿和外孙媳妇用现代配方和现代工具,很熟练的制作许多蛋年糕,看着这一块块金黄色的年糕,又勾起记忆深处我和老伴回家乡过春节的回忆,那藏在心灵深处且遥远的年味,一直是我心中最美的味道,虽已过去很久很久,记忆已经渐渐模糊,但那年那月,那藏在心底的年味,却在心中永存,此时的记忆仿佛把我带回到七十年代的过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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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老伴长期工作在深山老林中,交通很不方便,几乎与外界隔绝。我们的孩子就生活这茫茫的山林中,虽然物质生活极度匮乏,但她们活蹦乱跳,生活的却无忧无虑。我们一家人接连在丈母娘家过了近十个年。每年单位放春节假,我们也似乎盼着能早点回家,作好一切准备,起个大早,带着孩子们就往回家的路上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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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挑着一对箩筐,把女儿和儿子放在筐里,迈着轻快的脚步,小跑在这弯弯曲曲的羊肠山路上,两旁的树木,路边的野草还在吐着绿色的气息,叶面上爬满晶莹的露珠,打湿了我的解放鞋鞋面。太阳从山峰中探出红红的脸蛋,温柔地舔着绿叶上的露珠,鸟儿在枝头蹦跳,在我们面前铺展着美丽的翅膀,和我们一样享受着早晨的阳光,婉转悠扬的唱着歌谣。     

      山溪水轻轻地敲打着水中的石块,跌跌宕宕,左拐右曲,像一曲荡气回肠的音乐,像一个情节起伏的故事,流淌在这青山深谷之中。

      山路颠簸崎岖而寂静,只有我和老伴的脚步声,而女儿和儿子在箩筐中稚声童气地唱起了妈妈教的儿歌声,打破了这山谷中的寂静。歌声暖暖的,甜甜的,沁入我的心房,使我的步伐更加稳健地爬上了最后一道山坳。

      站在山坳上,看到山下炊烟袅袅,左摇右摆,越升越高,汇入悠悠白云,让我像想中,炊烟袅袅的地方那上演的朴实农家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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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散发出金色的光芒,镀亮了绿叶和小草,镀亮了广大的农田和山岗,镀亮了流淌的溪流,发出了潺潺的欢笑,耳边的风带來了树林里特有的香味,田野里油菜花和着我身上流淌的汗香,徜徉在这曲曲弯弯的小路上,我似乎醉得走不动了。

      我深深淺浅的脚印拓印在这山路上,脚印收藏着满满的年味,而山风携带着这悠悠的年味,沿着长长的山路,把我和老伴及箩筐中的姐姐弟弟带回家乡,家乡的炊烟已漂浮着浓浓的年味,我们家的老屋更是满满的年味啊……

      回到家才真正体会到年味是那么浓烈,那么美好,一大家子人热闹的忙碌起来了:杀年猪、打麻糍,大家高高兴兴操持着年夜饭,这种和睦家庭的氛围至今还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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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农村杀猪过年是一件平常却很热闹的事情,我们家过年杀猪却是第一次。今年咱家杀年猪的操刀手是二弟,姐夫为他当下手。二弟为人聪明,无师自通,既会摆弄拖拉机又会杀猪卖肉,而姐夫是大跃进年代的大学生,学兽医的。有这两个能人对付这头猪确似庖丁解牛,得心应手,操作自如。当这头猪“哇哇”的叫声“震耳欲聋”时,我想起了年老的奶奶和瘦小的三妹。三妹当时还在学校读书,每次我们休假回家,总看见三妹用单瘦的矮矮身体,挑着两个装满稍水的稍水桶(水桶和她的身材是“三姐妹一样高”),摇摇晃晃地往猪栏那头走去,奶奶挪动那“三寸金莲”的小脚,手里拿着把木勺在后面蹒跚的跟着。这头猪虽然可能不到百斤重,可那也奶奶和三妹花了一年多时间辛苦饲养出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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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麻糍是年味里最浓稠的味道之一,在女儿家看到女婿做蛋年糕的时候,使我想起了七十年代在家乡过大年打麻糍的热闹情形:在老屋昏暗的厨房里,奶奶早已淘好了几十斤糯米,洗净谅干水倒入大木甑中,架上烈火,蒸上足够的时间,糯米饭的醇香开始四溢,整个老屋芬香氤氲,云雾缭绕,催人熏熏欲醉。蒸好的糯米饭快速倒入石臼中,我和大弟手中早已握着麻糍棍,(那木棍跟我们差不多高,两头粗中间细,细的刚够上两只手握着),围着石臼用力搥打着臼里的糯米饭。洁白的糯米饭很快被捣得粉碎,粘成一个团,糍性越来越强,棍子每次捣入都很费力,拔起來时扯出长长的白色米带。不一会,我们浑身都湿透了,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來。我们一边发力,一边异口同声地哼着号子,这古老、浑厚、虔诚的声音,充满生命的阳光和美好的祝福。

      麻糍打好后,我俩的木棍搅在一起,转起了圈圈,用力一举,整臼粉碎的糯米饭被卷了起来,卷成了一个白色面团放入铺有糯米粉的团箕中,用手用力碾成一块大饼,做麻糍的坯子就成了。

      做麻糍是一个技术活的手艺,奶奶交待三妹去请本家的五奶奶來做麻糍,奶奶说:五奶奶做麻糍的手艺在家乡数一数二,做的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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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奶奶制作的麻糍造型美观,大小一致,个个晶莹剔透,任在旁围观的孩子们垂涏欲滴。白白溜溜的麻糍吃到嘴里,滑嫩爽口,绵绵软软,裹上豆粉白糖,又香又甜。四弟那时已经是初中生了,也像小孩子一样带着这群小朋友将麻糍放进灶里面,就像烤红薯一样,把麻糍烤成金黄色,筋道浓香,孩子们吃的津津有味。那种浓浓的过年气氛总在不经意的瞬间,慢慢爬上心头,温温暖暖的年味在老屋里弥漫开来了⋯⋯。

      在女儿家看着女婿做的蛋年糕,耳边仿佛又响起此起彼伏的打麻糍的吆喝声,如同弹起一首岁月悠悠的思乡曲,把我的思绪带回到那炊烟袅袅、流水潺潺、阡陌相连、鸡犬相闻的家乡。

      啊,麻糍是家乡的温暖,是奶奶老爸老妈的爱恋,这种情,这种爱,在后辈们心中悠悠绵绵,永不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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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家的年夜饭特别丰盛且浓稠,女婿卯足了劲儿,准备了几天,这大年三十的大圆桌上,摆满了二十几个大菜。一个大团聚的宴席隆重地推出来了,除了女婿的爸爸妈妈(我的亲家和亲家母),还有女婿家的姐姐弟弟五个小家庭,二十几个人把这大圆桌围的水泄不通,大家举杯畅饮。欢声笑语里为过去的一年画上了一个圆圆的句号,为新的一年给老人吉祥的祝福,也给晚辈们出外打拼万事顺意的鼓劲,这真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大家庭的团圆饭哦!

      年夜饭这简单的三个字,仿佛瞬间就将我的思绪带进那喜庆祥和的年俗印象中,这其中掺糅了民间美食,传统人文诸多元素,那一桌热气腾腾的年夜饭,生动描绘出一幅幅隆重、温馨、欢庆、吉祥的过大年的盛况。而那一年的家乡年夜饭,虽然并不丰盛却很温馨,使我记忆深处对这独特的年夜饭怎么也难以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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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乡那年的年夜饭也不例外,奶奶和爸爸妈妈早就开始张罗着采购所需物品,加上自家出产的猪鸡鸭鱼,还有菜园里的新鲜蔬菜,基本物质已准备齐全,出门在外的亲人们也都回家了,还特别请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社办林场的一个老人:他是个上海移民,一个孤独的老人,无儿无女,无家无室。年夜饭上奶奶可怜他这大年三十的晚上一个人的寂寞,特意要我们把他请来,还一定要他坐上席,以示对他的尊重,我们家的优良家风在这件事上,对我们晚辈们确实是一种良好的教育。

      年夜饭的道道菜陆续端上了桌面:一大碗红烧肉是必不可少的,肉块块厚实红亮,味道焦嫩肥美,象征着日子红红火火。大盘的红烧整草鱼,油炸焖煮,肉质外焦里嫩,寓意年年有余。那盘糯米肉圆子,用肉馅滾上糯米蒸制而成,颗颗清爽饱满,撒上葱花,浓香四溢,入口粘软酥滑,隐含一团和气,团团圆圆之意。那道家乡特色菜格外抢眼~米蒸菜,米蒸粉下面是嫩绿的筒蒿菜,犹如冰雪复盖的翠绿,予示着生命的萌动,予示着春天的來临,旁边围摆着鸡鸭、香肠、裹着辣椒粉的炸鱼块、油豆腐等等为陪衬,再配上几碗时令蔬菜,满满当当不下二十多个菜。最使我难忘的一道菜,就是那盘“白斩鸡”,我是第一次吃到,香脆可口,微微带甜的这道“白斩鸡”就是这孤独的上海老人刻意精心制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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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上摆放着两个桌子,大人一桌,小朋友和女人一桌。客厅上热气缭绕,和乐融融,小辈们挨个向长辈敬酒,长辈忙着给孩子们夹菜,大家你来我往,边吃边唠,一圈下来,就觉的酣畅淋漓,面红耳赤,满厅的笑声,满厅的热闹。

      当年夜饭结束时,巳是暮色阑珊,那时没有电灯,但家家户户却是灯火通明,爆竹连连。又是一年辞旧夜,它封存了一段老时光,又翻开了崭新的一页,它以嘹亮的号角,引领离家的游子飞越万水千山回归家乡,用一份温情的等待,为我们抚平一身沧桑,所有的温馨和感动,在这一刻融合,使亲人间的情感地久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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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夜饭是炮竹欢腾升起的时节,是亲人们尽情欢笑的时节,是几千年源远流长的传统凸显,犹如优美的和弦,撞响了涌动幸福的春韵,是一道醇香美味的大餐。此时此刻,亲情乡情渗透神经,浸润全身,年年岁岁、欢聚酣饮,恭贺新年,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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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盛的年夜饭,一桌和睦的团圆饭,洋溢着岁岁平安兴旺的吉祥祝福,一家老小,齐齐一堂,给年老的奶奶以享天伦之乐,把所有的亲人一年来的烦恼和愁绪卸下了心头。一桌芬香的年味,弥漫在五脏六腑,一种难以割舍的亲情血缘在一代一代奔腾流淌,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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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孙和外孙媳妇离开了爸爸妈妈,离开了姥爷姥姥,回到了他俩在远方的温馨新房,这别具一格的年也就这样走了,我那惆怅的心却茫然不安。一年又一年,年味从指尖悄然流走,从幼年到现在的古稀之年,年龄慢慢变成了很尴尬的数字,不知从何时开始,“过年”不再是一种渴望和喜悦,却沦落成一种负担和劳累。年年春晚的最后一个节目,依然是“难忘今宵”,却再也找不回儿时的那种心情,不变的是日出日落的一年四季,变了的是苍老的容颜,岁月是一把无情的刀,在我们心上留下了或深或浅的痕迹,而身边的亲人们的血溶于水的情感是亘古不变的,亲人们哦,且行且珍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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