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意低着头盯着桌面上的手机，双肘放在桌面上，双手插在头发里使劲拽了几下，然后把双手从头发里拿出来敲着桌子的边缘。
“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事情都赶到一起啊！到底怎么办啊！”
“嘿，嘿，干嘛呢。你头顶都快变成光明顶了，还拽头发？再拽几次就变灯泡了。”说话的是他的上铺大憨。大憨人如其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说话特直，专往别人的痛处捅刀。大憨一边说一边从上铺伸手摸了一下张顺意的头顶。
“啧啧，这手感。”
“滚！别捣乱，我这烦着呢。”
“你可拉倒吧，你那个心大得能装下太平洋。上次被李莹甩了，你回来喝口水的空就没事儿了，还有上上次，赵明明说喜欢上别人了，送你那么大一片草地，你睡一觉就像不认识赵明明似的，你还能有啥愁事。”
“滚！女人能和事业比嘛，我有好事业了，还愁没有好女人？”
“呦吼，那是，事业重要。咋的，投的简历又被拒了吧。哈哈，我说你昨晚不睡觉，在床上烙饼，床这个晃啊。亏得我知道你住下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搁这看动作片呢。”
“滚！再说我就掰了你牙。哥收到两个面试通知，气死你。”
“真的？行啊，小顺子，我这一个没收到呢，你都弄了俩了，让我看看。”大憨一边说一边像大猩猩下树似的从上铺往下爬，瞬间就移动到张顺意身边。
“16号下午2点到金宝大厦4楼会议室，10号。16号下午2点到开发区运达公司一楼2号会议室，6号。真的啊，小顺子，情场失意事业场牛B 了嘿。两个单位还都不错，厉害。诶，怎么都是16号下午2点啊。”大憨终于看出两个短信有相同的地方了，感情他还不傻。
“就是啊，我这不闹心呢嘛。”
“别闹心，哥替你去个不就完了。咱俩一人一个，万一哥被录上了，我请你撸一个星期的串儿，啤酒管够。”
“滚！不能便宜你个王八蛋。”
“那咋办？”大憨终于严肃起来。“要不，你给其中一个公司打电话改个时间？这两个公司离得有点远，中间不隔2小时都来不及。”
“我也想过，但是面试号都给出来了，我改了，别人是不是也得跟着改啊。再说，我一打电话，人家一看这是没组织没纪律啊，印象分不就大打则扣了。”
“那你就撒个谎，说你二大娘哥哥的三婶家的羊丢了，你回去给找羊去了，赶不回来。”
“你咋不说我登月去了呢？”
“我这不是帮你想辙呢嘛，这两个都挺好，错过哪个都挺可惜的。”
“是啊，如果就一个面试，我肯定就认准那个了，现在都有机会，我得都试试。”
“让我想想哈。”大憨伸手在头上画了几个圈，然后双手合成半圆放在肚子前面，“休息，休息一下。”整一个肥版一休上身。
张顺意给旁边半眯着眼的大憨扔了两个卫生球，就那智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好主意。
“要不，你就直说，告诉其中一家你还有另一个面试，麻烦他们给换个时间。”就知道他出的都是馊主意。
“你要是招人，给定好时间了，然后人家告诉你我还有别的选择呢，你高兴啊。”
“不高兴，要是有人给我介绍个女朋友，那个女生告诉我，先去看另一个，我也不高兴。”
“瞧你那点出息，啥都能想到女人身上。要不，我放弃一个算了。”
“放弃哪个都太可惜了，再说了，万一你选的那个没选你，你放弃的那个可能会选择你，咋办。”
“我先看看两个公司都有啥优势吧。”
张顺意拿出一张纸，写下俩个公司的名字，然后在下面写上地段，交通情况，工资待遇，公司规模，行业发展，人员构成。比较了一下，张顺意更中意金宝公司，在市内，交通方便，薪资水平也可以，唯一的问题是不提供住宿。运达公司在开发区，可能也是考虑交通不方便的问题，有宿舍，提供一日三餐。
从公司发展看，金宝公司成立快20年了，在行业里是龙头，招的员工都是本科和本科以上。如果进入公司，同事之间竞争肯定很厉害，事业上升空间很小，虽然不至于论资排辈，但是新进去的员工很难出人头地。
运达公司成立8年，简直就是业界的一匹黑马，前年还默默无闻，去年突然名声大振。很多同学都投了简历给运达，16号面试的时候应该有很多同学吧。对了，问问有多少同学收到面试通知，张顺意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我真是天才！”
“你说啥呢？什么天才。”大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爬回床上，他一边玩手机一边问。
“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我们班很多人都给运达投了简历，我问问有谁想换时间，然后再和运达HR说一声，麻烦他们换换不就行了。”
“唉，还别说，这个主意还不错。”
张顺意在班级群里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然后问有没有人可以帮忙换个时间。真有一个同学想早点去，他答应和张顺意换时间。
张顺意拨了运达HR的电话。
“您好，我是这个月16号要去面试的张顺意，6号。我下午2点恐怕来不及过去，您是否方便给我调整一下时间。我同学15号，他正好想往前提一点时间，您看可以给我们两个换一下吗？”
“好的，谢谢您。我让我同学再给您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再见！”
张顺意躺在床上，用脚踹了踹上铺的床板。
“晚饭我请你撸串儿去，啤酒管够。”
【一元短篇小说训练营-79-卡恩的人生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