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想起,我的父母曾对我说他们要出门几个月,反正我是在卢妃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年的时候才意识到,今年过年我要孤苦伶仃一个人过了。我打电话问爸妈过年回不回来,爸爸非常抱歉的说他们现在在海南,让我过年的时候去姑姑家。
“好吧,有人给我做饭就行。”
正收拾行李准备投奔姑姑,门铃响了。现在谁还会来我家呢?看名侦探柯南看多了真是要命,发生什么都要推理一番。我推出了三条结论,要么是入室偷窃,要么是物业收费,要么是卢妃忘了取走银行卡。反正不管什么结论都和钞票有关,心里还想着没迈入社会我竟然也如此拜金真是无可救药。我透过猫眼望去,猫眼放大的人影让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天?!
我打开门冲进他怀里。他一如既往的英俊,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梁,凉薄的唇,只是相较以前又瘦了一大圈。
“我还以为你只会抱纪冬。”他吃了一惊,然后淡淡笑着揉我的头发。
我死死抱着他,就像迷失在沙漠的人死死抱着最后一瓶水,就像跌落河里的人死死抱着浮木。即使他的双手并没有像纪冬一样回应我的拥抱,他只是轻轻揉我的头发,他没有抱我。我懂,他只是想把他的第一个拥抱留给他喜欢的人而已。
“你就打算这样抱着,不让我进屋?”
我这才尴尬的松开他,迎他进去。
“怎么突然光临寒舍?”我递果汁给他。
“你一个人在家我怎么放心。我答应过冬子要好好照顾你的。”他接过果汁,示意我在他身边坐下。
“还是师父处处想着我。”我猜我说这话的时候一定表现出了一种犯花痴的表情,因为那天用十分鄙视的眼神瞪了我一眼。他喝了一口果汁,淡淡说道:“所以这两天我陪你。”
“这两天?你陪我?”我尖叫。
“放心吧我只是白天来陪陪你,晚上会回家的。”他又揉了揉我的头发。
“晚上你是回你家还是李晓迪家?”我哈哈大笑,又转而问:“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肿瘤科会打电话给你?”
他笑着把手指头插进我的头发里胡乱的绕着,说:“没什么,前些天胃疼的厉害,就拜托在肿瘤科上班的婶婶带我去看了看。只是消化不好,注意饮食就没事了。”
“那就好,我以为你得癌症了,害得我没心思考试,被发哥好一顿骂。”
他饶有兴致的听着,问:“你考了倒几?”
“闭嘴。”我给了他一拳。
这几天过的甚爽。
他会像闹钟一样准时带着早饭来敲我的门,等我洗漱完,我们一起看着电视吃早饭。饭后我们开始喋喋不休的争论中午要在家里吃还是去下馆子,若是在家里吃则又开始争论饭后谁涮碗。我们一起去买菜,他告诉我沿篱豆嫩绿色看着好看但发白的才好吃,圣女果如果捏着发软就不能再买。做饭的时候我切菜他掌勺,他总是抱怨我土豆片切得太厚了,胡萝卜丝切得像薯条。他说做鱼时要加点醋,因为可以除去腥味;炒菠菜时不能加水,因为菠菜本身就会出很多汁;包饺子的皮边上不能太薄,因为太薄了煮的时候容易破。我们偶尔会奢侈一下去吃烤肉自助餐,也会到小饭馆要几道精致的小菜。下午他会躺在沙发里甜甜地午睡,我坐在他旁边津津有味地看电子书。他陪我逛商场买衣服和零食,我说你看看到底哪件好看啊,他懒洋洋地说你看着办吧你穿什么都好看。有时候我们会去看一场电影,当然那是在我已没钱再买衣服之后。简单的吃过晚饭我们一起到楼下的小公园散步,一起放孔明灯一起许愿一起看月亮。然后他送我上楼,我倚着门对他说路上注意安全,他回头笑着说晚安,说懒虫明天按门铃的时候你快一点开门。
每一次我看着他下楼的时候都在想,或许多年以后我会找一个人好好谈一场恋爱,恋爱的生活可能和现在别无二样,柴米油盐,商场电影,琐琐碎碎,但每一个细节都令人沉醉。
洗完澡慵懒地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会对着天花板傻笑,我也说不清我怎么就这么开心。
妈妈隔三差五就打来电话问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他们,我咯咯笑着说不想,妈妈在电话另一端故作生气的说好你个白眼狼,有了姑姑忘了娘。从她的语气里我听得出她在得知我过得很好之后,十分安心。
就这样到了大年三十。云天哥因为要和家里人吃团圆饭,没能来陪我。许是已经习惯了他陪在身边,今晚他不在我觉得异常的空虚。我一个人无聊的打开电视不停的换台,但不幸的是每个台都是春节联欢晚会。我突然觉得很失落,看着窗上映着的璀璨烟花,我这才意识到我多么想和众多家庭一样,此刻正团团圆圆的围坐在一起吃饺子,我想他们了,我想念去年的年夜饭。一个人从冰箱里取出几瓶红酒咕咚咕咚的灌下去。喝醉了就可以滚去睡觉了,我想。
半醉不醒的时候,我听到隐隐的敲门声。云天哥拎着满满一饭盒的饺子站在我面前。
“我不在你就这样对待自己吗?”他把我拎到沙发上,问:“吃饭了吗?”我晃了晃脑袋,才发现头真晕。他打开饭盒,叉了一个饺子递给我说:“今年春晚有你男神你都不看?”我咬了一口饺子,抹抹嘴说:“哥你才是我男神,有你在看张杰做什么。”哎,要不是喝多了我怎能说出这样猥琐这样藐视我男神的话……
他在我身旁坐下,把饭盒递到我手中说:“以后不管我在不在,都要对自己好好的,不然不管我在哪里,都会不放心的。”我点点头,醉意已让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知他依旧温柔英俊。他继续说:“过完年冬子会来,我留他在湖城多住几天,他陪你我才放心。”我虽醉了却懂他这话的意思是过完年就不再陪我了,我瞪了他一眼问:“你丢下我不管了?”他撇撇嘴:“怎么还赖上我了?若是让李晓迪知道我整天来你这,我恐怕再也追不到她了。”我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我总是忘记,他有自己喜欢的人,所以他就算对我再好,也不过是以哥哥的名义在照顾妹妹而已。
“滚,谁稀罕赖上你,我巴不得让师父来陪我。”我往酒杯里倒酒,手不听使唤地颤抖,酒洒了一地。
“别喝了,别难过,叔叔阿姨也不是故意丢下你一个人,他们也很希望能和你一起过年,只是不方便回来而已。你都这么大了,应该懂得,不能因为任何人的离开而颓废,知道吗?”他的声音好温柔,就像在唱歌一样。
哥,你知道和你混在一起的日子我多开心吗,你知道团圆饭没人陪我吃我多难过吗。许是真的喝多了,我伏在他的膝头很快就睡着了。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他轻轻捋着我的头发对我说对不起,他不能继续留在我身边了,他说他好想回到高一的时候揪我的马尾辫,缠着我让我替他去打饭,他哭了,眼泪滴到了我的脸颊上,凉凉的,他啜泣着说这些天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还说让我不要怪他的弃我而去。我一直觉得这个梦很真实,但当我梦到他把我搂在怀里温柔的说‘其实我喜欢你’的时候,我才知道,这真的只是场梦而已。
一觉醒来,我躺在沙发上,茶几上没有饭盒,地上也没有洒了的红酒,我揉了揉眼,天啊,原来连云天哥来找我都是梦。但这个梦真的好真实。
师父没有来,因为他的‘掩耳’正研发到重要阶段,而我家没有网。加雨露倒是时常来我家小住,我便每次都笑她的厨艺比不上那天。那天没有再联系我,我和李晓迪视频过几次,但每次提到那天,她都巧妙地岔开话题。
我对加雨露说,云天哥是真心喜欢李晓迪的,从高二表白到如今他改了名字潜到李晓迪的班,只可惜他的一片良苦用心李晓迪并没有接受。加雨露宽慰道:他若向李晓迪展示一下他的厨艺,兴许李晓迪会同意。
这是个非常好的坏点子,我只能这样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