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乃是一处洞府,有些明显的人工穿凿的痕迹,洞口两扇铸铁封门,丝毫未见锈色。一旁有一石碑其上篆书楚山炉三个大字。
到了地方,果然洛弗御丢下了汪柰,跑上去拍门,叫喊的声音凄惨动情,令人怜悯。但就她方才制服汪柰的态度和身手,却谁都不敢可怜她了。
汪柰和肖毅完全没想过,赵楝这么简单就找到了楚山炉,也没想到她就这样带着洛弗御来到了楚山炉前。
肖毅走上去扶起了汪柰,释空冥也来关切,只有赵楝未置一语。
三人见她不说话,肖毅便问道:“阿楝,你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让这女子来找真君呢?”
赵楝却冷笑一声,说道:“那怎么办?任由她把小师妹掐死?”
一直未开口的释空冥忽然念了声佛号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逃避不能抹杀洛施主心中执念,想要度她的心结,唯有楚山真君可以。”
洛弗御哭的凄凄惨惨,楚楚可怜,终于,里面轰隆一声,大门开启。
众人眼见一身着道袍的男子款步而出。他气沉如松,不动如山,清俊的面容掩埋在清冷的神色中,漆黑的美须垂在胸前。
洛弗御一见便觉五内枯木逢春,再降甘霖,一腔愤恨皆化作细雨春风,只恨不得与眼前之人恨在一处,至死不分离。
“无量天尊,弗御,你该回去了。”
楚山真君幽幽地开口说道。
洛弗御好像没听到一样,她柔顺的走到楚山真君面前依偎他的怀里,亲昵的叫道:“云中,跟我回去吧。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归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再生个孩子……”
“弗御,那是你想要的人生,不是我的。我需要的已经都在这了。”楚山真君淡淡的打断她说道。
楚千重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一眼,洛弗御也发现了这一点,她哭着摇头:“你看看我,你再看我一眼,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们曾经……”
“我们的曾经已经结束了。弗御,你该走了。去过你想要的日子。”
楚千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一次,洛弗御看到了。他的眼中再没有了情意,只剩下了寥落的清冷。
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对自己痴迷不已才对,他应该迫不及待的来爱自己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一定是……
忽然,洛弗御回头,看到了她身后的几人,汪柰清纯可爱,赵楝标致疏离。
有那么一瞬,她是释然的。这两个人绝比不上她的美貌,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她的美貌。她转回身对楚千重说道:“我知道了,你心里有了其他人对不对?云中,我不会反对的,只要你肯回家,回到我身边……”
“弗御,你还是这个样子。”
楚千重叹了口气。
“你总是活在自己的想象里,并且固执的认定你的想象就是现实。弗御,我不能活在想象里,至少不能活在你的想象里。回去吧,签了和离书,你我各奔东西。”
楚千重说罢便闭上眼,不肯再言。而洛弗御,则失魂落魄一般,她想起和离书上的话:“解冤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如此喃喃低语,消失在了浓烟小径的尽头。
“她就这样走了?”
肖毅问道。
“留在这也没个结果,还不如走了。”
汪柰回道。“再美丽的皮囊,不来自人间的话,也不能相守吗?”她感叹道。
释空冥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赵楝却说道:“好像没这么简单,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肖毅刚要问问,却听楚山真君问道:“劳烦几位相送。不知几位因何而来?”
汪柰听问,走上前去施礼说道:“真君,晚辈奉家师之命,前来取一件兵器。”
楚千重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看你这身法步法,你是青城弟子?”
没想到他认得自己的身法,汪柰笑称是。赵楝却翻了个白眼,不肯开口吭声。
汪柰丝毫没有察觉,反而拉过赵楝的手说道:“前辈,我师父想讨一件兵器来,给这位姑娘用。”
楚千重打眼一瞧,便觉出这女子不简单来。虽然穿着着简单清素的衣裙,但她的神情冷淡,漠然,仿佛经历过几世生死一般。
“无量天尊。姑娘,请随我来吧。”
楚千重说罢,便挥扫浮尘,回过身去,往洞中走去。
洞中,有一丝闷热。与外面的明媚不同,四处点着幽暗的蜡烛,而且洞穴深处有橘色的光芒,似乎温度都出自于此。
他们并没有走向橘色的光芒,反而转向了另一个更加深邃的方向。只见洞穴的尽头,一柄黑色的利刃插在碎冰之中。
楚千重让开身来,让他们上前去看。赵楝走到近前时,只见竟是一柄通体漆黑,水润光滑的环首刀。
“姑娘请自便。”
身后的楚千重说道。
赵楝握住这把刀,一股寒凉之气从手心传来。轻轻一抽,刀身便脱离碎冰。质地轻盈,刀锋上带有寒气,令人望而生畏。
赵楝手握刀柄,轻轻一扫,冰冷的气息便在整个洞穴中弥漫开来。
肖毅敬佩的指着这刀自以为是道:“这边是所谓的杀意了吧?”
汪柰听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赵楝翻了个白眼,而释空冥却说道:“这只是寒冰的寒气而已。”
话刚说完,肖毅忽然觉得尾巴骨莫名窜起一股冷气,他心中的愉悦感不知为何尽数消失,一股致命的威胁感从他的双腿爬上来,他回过头的时候,只见赵楝将刀握在脸颊边,刀锋直指肖毅的脖颈。肖毅觉得自己动不了,想要逃离,却无法动弹。
肖毅刚要觉得害怕,释空冥才说道:“赵姑娘,请不要这样。”
汪柰也打圆场说道:“就是,别闹了。”
赵楝冷笑道:“这才是杀意,感受到了吗?”
刚要收刀,赵楝忽然察觉自己的头上有人袭来,她看也没看便举刀刺去。对方明显没有想到她会以攻为守,只好闪身躲开。
没想到来人竟是楚山真君,他没有开口解释,竟继续向赵楝攻来,赵楝看清来人之后便提刀抵抗对方的攻击,却没想到这柄通体漆黑、溜光水滑的环首刀竟然被楚山真君击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