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机是人们改变的基础，动机明显，人们容易下定决心并为自己提供一套改变的计划，如为了拍婚纱照实施减肥计划；缺乏动机，改变则永远停留在言语当中，如想戒烟一直戒不掉。动机式面谈法（或动机式晤谈法）正是William R.Miller和Stephen Rollnick在研究和处理酒瘾行为中探索出的一套辅导方法，这套方法希望激发案主的动机，帮助案主寻找和解决行动改变的矛盾，使案主真正走出自己的困境。动机式面谈法原本用在处理案主的成瘾行为，如“酒精或药物滥用、饮食违常、病态性赌博、以及其他强迫行为”（动机式晤谈法，William R.Miller），但人们的行为处事有相同的套路，因此作者希望动机式晤谈法能够用在其他领域上。动机式面谈法糅合了“认知治疗、系统理论、心理学里的“说服”技巧”（动机式晤谈法，William R.Miller），是一种偏理性的辅导方法，事实上我们会发现它经常存在于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工作场合尤其多，跟“说服”相比，我们更倾向于抛出问题让同事思考用心投入工作与否各自带来的利弊，让同事抉择接下来的选择，因此，这是一种涉及“改变”范畴的辅导方法。
一、改变六阶段
说到改变，我们还得先认识普罗契卡与狄克礼门提的改变轮。这个轮子可以画成五个阶段或是六个阶段，六个阶段的改变轮如下图所示。
人们总会因或大或小的事情不断在这个轮子当中循环，有时某个阶段我们会在这个轮子上套上几圈。在找到永久出口前，人们总会在这个轮子上不停循环，但我们相信，每改变一次，我们离“永久出口”又近了一步，前提是我们有努力作出过改变的行动。处于懵懂期时，通常人们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出现，这个时候如果为他们提供建议，抗拒和排斥肯定多过接受，这是一种正常的防御机制；进入沉思期，人们已经开始看到问题，但处于纠结与矛盾当中，“我戒还是不戒，算了吧，好像都抽了几十年，肯定很难戒”，人们在这个时候特别会为自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也特别容易对抗，管与不管，改与不改，变与不变，这常是他们纠结的地方。懵懂期和沉思期是社工介入案主抗拒的最佳时期，技巧如若用得恰当，能很快帮助案主找到动机或是激发案主改变的动机，进而步入“决定期”，并有效进入行动期。
二、处理抗拒的10个技巧
处理抗拒的技巧分成简单回应和复杂回应，其中简单回应技巧仅有一种，称简单回应，其余两面回应、转移焦点、稍加更改的同意、放大回应、缩小回应、强调个人选择、吐露/分享感受、旁敲侧击、扭转乾坤9种属于复杂回应。简单回应一般只是复述案主的话或是协助案主看到背后自己的感觉感受，谈话范围及意义跟案主处于同意水平线；而复杂回应则大量增加了案主想表达的意思，高于案主所表达内容的水平线或意义，有时候社工会结合多种技巧，回应案主的对话。下面是10个回应技巧的简单释义。
1、简单回应是表达理解或促进案主和面谈者的转换，我们可以复述案主说的某句话，也可以同理案主背后有的感觉感受，让案主知道我们在倾听他们，没有增加案主表达之外的内容。
2、两面回应大量增加了案主表达的意思和重点，从案主叙述的话语中提炼出两种不同的观点，通常是案主纠结的地方，让案主知道自己矛盾的所在。
3、转移焦点可以是帮案主厘清思绪，把握重点；也可以是帮案主拉回现实，回到重点内容。
4、稍加更改的同意是社工在简单回应的基础上，帮案主丰富信息，让案主进一步感受自己说过的话或表达的观点，激发案主的动机。值得注意的事，社工不一定全部同意案主说的；有时，为了较好同理到案主，我们也会用比喻、隐喻等句子替换案主说过的话。
5、放大回应是增强抵抗元素的强度，该技巧的使用很考验社工与案主的关系，有些类似激将法，不按常理出牌，让案主有些措手不及。
6、缩小回应跟放大回应刚好相反，是减弱抵抗元素的强度，当案主出现负面情绪或是负面想法时，社工帮案主将影响范围缩小，让案主回到当下。
7、强调个人选择跟“服务对象自决”的价值观有些类似，是一种肯定的技巧，让案主自由抉择；当然，某些情况下，也是一种激将法的处理。
8、吐露/分享感受跟“自我披露”的理念有些类似，在案主提问或是为了让案主更加明白一些观点，我们分享了自己类似的经历或想法，这些经历/想法是可以促进案主正面思考的。
9、旁敲侧击是辅导员通过明白案主的矛盾和逆反心理，知道案主现时不想改变，但提供事实或者建议让案主开放性思考，当中可能会有扩大/扩张成份。这个技巧有相应的句子可以套用，如“尽管……，你还是坚持/选择/继续……”。
10、扭转乾坤是辅导员知道案主有观察力，提供一个新的意义/演绎给案主，让案主知道短时间来看可能带来好处，但长时间则未必有效。简单一句话来说就是辅导员响应案主描述的处境，但用不同的观点重新表达。
三、对话“家族之苦”
“家族之苦”是一部日本电影，影片在2016年上映，讲述一个三代同堂家庭在几天内发生的一些故事。影片中，结婚快50年的平田周造（爷爷）和妻子富子（奶奶）面临婚姻危机；长子幸之助有一个幸福的4口之家；次子庄太向女朋友宪子求婚，打算带她见家长；女儿成子因打碎丈夫的陶瓷盘子与丈夫泰藏发生矛盾。整个故事围绕爷爷奶奶离婚的事件进行，3个孩子得知妈妈要跟爸爸离婚，召开了家庭会议，这场家庭会议处处渗透着动机式面谈法中处理抗拒的多个回应技巧。以下是召开家庭会议时大家的对话，我们通过这些对话强化对以上技巧的理解与运用。
一）家庭会议对话
爸爸：平田周造；妈妈：富子；长子：幸之助；大嫂：史枝；次子：庄太；次子女友：宪子；女儿：成子；女婿：泰藏。
……
次子：爸爸，这位之前跟你说过的，想给你介绍一下，今天把她带来了。
次子女友：您好，冒昧打扰。
爸爸：我家的怪小子，不知道你喜欢上他什么了？（★1）
……
长子：爸，到底怎么回事？
爸爸：什么？
女儿：你还问什么？你心里明白的吧。我们为什么都坐在这。
爸爸：又不是我叫你们来的。（★2）
长子：我们也不乐意坐在这儿啊，这么好的天气开什么家庭会议，早就开腻了公司的会，为什么回了家还非得开什么会？
大嫂：今天的会，和你们公司的无聊会议截然不同。对吧？（Δ1）
长子：无聊？你说得太过分了吧。什么叫无聊的会议？
大嫂：你自己不是经常说嘛，说公司的会议真是无聊，在会议上从来没有决定过一件事，这种会议还是不要开为好。
……
女儿：你们在搞什么，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爸，有什么好笑的。（○1）
……
次子：妈，我今天第一次听说这件事，觉得很震惊。您说想离婚，是真的吗？
妈妈：嗯。
次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怎么不在事情发展成这样之前就跟我讲呢？我一直以为您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说起担心的事，也就是我这份收入不稳定的工作了。我想着把宪子介绍给你认识的话，你就会开心了，我之前一直是这样想的，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要跟爸离婚，怎么会变成这样，（哭了起来）（Δ2）
女儿：现在是你哭的时候吗？妈，说说是怎么回事吧。（○2）
妈妈：那，我就说了。虽然不好意思开口，但最近我开始讨厌你们爸爸了。比如，早上在洗手台发出轰轰隆隆的声音，特别吵；然后噗地一声放个屁，以前，刚结婚的时候我觉得这样特别有男子气概特别好，觉得这是夫妻间一种亲昵的表现很开心，但最近开始讨厌了。你爸他脱完裤子和袜子，总是里朝外就随手扔到洗衣筐里，我特讨厌这样，说了好多遍，但是他一点都不改；洗脸的时候弄得到处到湿掉，上完厕所也不把马桶盖放下去，电灯也不知道及时关掉，吃饭的时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筷子也是随手一扔。我以前是很喜欢你们这位父亲的，但是爱情一点点被消磨殆尽，现在跟你爸在一起，我就感觉很有压力。
次子：我们很理解妈的心情，是爸不好，应该给妈道歉。（示意爸爸）
爸爸：闭嘴。（★3）
……
长子：妈，你是希望以后爸爸脱下裤子和袜子后，要把他们翻正再拿去洗是吗？
次子：不是啦，不是这个事情啦。
大嫂：你不也是里朝外就乱扔吗？遗传爸的吧。（Δ4）
长子：你是不是傻，这种事情怎么遗传？
大嫂：说谁傻呢你。我也很讨厌你这样，一直都很讨厌。
长子：那你直说不就行了吗？
女儿：又吵起来了，你们别胡闹了好吗？我们是在听妈说好呢！庄太，你怎么想的？（○4）
次子：那妈你一直以来都没发一句牢骚，默默忍受了很多吧。
妈妈：他一直在为了孩子们拼命工作，所以我不想添乱，想着要接受他所有的任性。这样想着过到了现在，现在你们也都不需要操心了，你们爸也还很健康，因此我想要从他这里解放自己，按照自己所喜欢的方式去生活。借用你爸的一句口头禅，就这样。
女婿：妈，你必须要考虑一下现实啊，现实。你离开爸之后，要怎么过。住哪里？
女儿：就是啊。
妈妈：那个不用担心，我创作教室有个朋友，他一个人住在田园调步的大房子里，这个朋友对我说，要不要一起生活。广阔的草坪，红色的屋檐，是个很棒的房子哦。
女儿：妈你被骗啦，那人肯定是个坏人。
女婿：肯定是冲着妈的遗产来的。
妈妈：我有什么遗产啊？
女儿：如果离婚了，我们家一半财产都是你的啊。
妈妈：我不要这些财产。
长子：异想天开，妈，你真是异想天开啊。真是一点都不了解现实，人是要吃饭生活的，这就需要钱啊。
妈妈：钱的话没问题。
大嫂：为什么呢？
妈妈：我弟弟阿薰英年早逝，可他的小说现在正大卖，我的账户能收到一大笔著作权的费用，我可以靠那个生活下去。
大嫂：在田园调布的房子，广阔的庭园，红色的屋檐，两个老人一起度过优雅的晚年生活，简直如梦境一般。
长子：你在瞎说什么呢？
大嫂：我只是在叙述自己真实的感想。
次子：我理解大嫂的心情，照顾一大家子人不容易啊。
大嫂：谢谢。
……
爸爸：这位小姐，吓到了吧？是不是不想嫁到这么混乱的家里来了啊？
……
次子女友：我父母离婚的事刚才已经跟大家说了，但其实，是我妈整理好行李，默默离开了。我虽然有个哥哥，但他很冷漠，在我们家，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认真谈论事情的机会根本没有。
爸爸：也就是说，你爸是被抛弃的咯。
……
二）技巧运用与解析
1、转移焦点
为了倾听妈妈想跟爸爸离婚的想法，整个过程至少被打岔8次（详见本文附1对话），大哥大嫂差点吵起来2次，次子庄太希望妈妈开口说着说着自己哭起来打岔1次，姐姐认为弟弟偏袒大嫂二人赌气起来1次，老爸故意让未来儿媳妇发表自己的看法引开话题2次。当然，有人岔开话题也总有人将大家拉回正题，这便涉及前面提及的“转移焦点”这个回应技巧，这个技巧在12分钟内至少用了7次（详见本文附1对话）。举影片中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大嫂为了迎合丈夫说的话，安慰丈夫家庭会议跟公司里面“无聊”的会不同，丈夫认为妻子说得不对与妻子杠上，这时妹妹回应“你们在搞什么，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将二人拉回“讨论妈妈为何想跟爸爸离婚这件事情上来”。
2、简单回应
如上面所说，简单回应可以是复述对方的话语，也可以是将对方的感觉感受表达出来，仔细观察我们发现对话中有不少例子。像妈妈说了关于为什么要跟爸爸离婚的理由，次子庄太回应妈妈“那妈你一直以来都没发一句牢骚，默默忍受了很多吧”；大嫂听完妈妈对朋友家的描述后感慨“在田园调布的房子，广阔的庭园，红色的屋檐”这半句也是简单回应；当她说完这句话被丈夫泼冷水“你在瞎说什么时”，庄太同理地回应“我理解大嫂的心情，照顾一大家子人不容易啊”这句话也是简答回应，庄太感受到大嫂想表达的真正意思，因此大嫂会回应“谢谢”。我们会发现，跟得上对话者的节奏，交谈才有可能，对方才愿意继续表达自己接下来的观点与看法。庄太的哥哥则无法把握到重点，因此妈妈也不知道如何接话。
3、稍加更改的同意
稍加更改的同意在对话中也有出现，亦即大嫂听到妈妈叙述朋友房子的后半句“在田园调布的房子，广阔的庭园，红色的屋檐，两个老人一起度过优雅的晚年生活，简直如梦境一般。”大嫂常年累月照顾一大家子人，感到很大压力，当她听到妈妈这么说，一边听一边想象这个画面，希望自己终有一天也可以享受这种二人世界，优雅浪漫度过晚年生活，因此有感而发。我们也可以发现，这个句子其实也有吐露心声的成分，大嫂也是这么期盼自己的晚年生活的，这确实是大嫂在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因此她回应丈夫“我只是在叙述自己真实的感想”。
稍加更改的同意如前文所述，也常以比喻、隐喻的身份出现，当然，这很考验辅导员的经验、幽默感。在影片的开头，老头听到妻子想跟自己离婚时，心情很不好，第二天儿媳妇叫自己吃早餐时气冲冲拒绝并带狗狗出去溜达。次子庄太看出这一切，吃完饭特意对爸爸说了这样几句话：“肖邦钢琴曲的乐谱看着看着就会发现，他用到很多不和谐音，也就是说，为了创作美妙的乐曲，不和谐音是必需的。”次子知道夫妻之间肯定会闹些小矛盾，但希望爸爸可以有些分寸，跟妈妈好好过接下来的生活。暴脾气爸爸听到儿子这么说，没有再用“别管我”“闭嘴”“用得着你来教我吗”这些话回应儿子，反而是拍了下儿子的头，回了句“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挺能说”，这说明老头是接受儿子这么说的，如果换成长子幸之助跟老头说，说不定一场“战争”随即爆发。
4、吐露/分享感受
对话中有一段很明显用了吐露/分享感受的技巧，即未来儿媳妇宪子表达自己想法的那段话。尽管一家人很吵闹，每个人的想法可能不一样，有些人还不太会表达，容易伤人，这一切宪子看在眼里，但她不感到害怕担忧，反而觉得很羡慕，“我父母离婚的事刚才已经跟大家说了，但其实，是我妈整理好行李，默默离开了。我虽然有个哥哥，但他很冷漠，在我们家，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认真谈论事情的机会根本没有。”这段简短的话还是电影的点睛之笔，比起没有温度、没有热情、互不关心的家庭，吵闹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这就好比次子对爸爸说的“音乐中偶尔需要有不和谐音”同个道理，经历过风浪，彼此才会靠得更近，贴得更紧。影片中，宪子和庄太都比较善于表达，也善于同理他人，老爸突发中风出院后在公园散步，宪子还用吐露/分享感受的技巧对老爸说了这么一席话“爸，我这样说可能没什么分寸，还请您把我当作家庭的一员，多多包涵。那天妈在家庭会议上，把想要离婚的理由都说了出来，我觉得对于那些话，您是不是应该给出一个答复呢？比如她不在了您会孤单呀，您离不开她呀什么的，如果您是这么想的，我觉得您是不是应该用语言传达给妈呢？传达之后，如果妈还是坚持离婚……”听到这里，尽管老头当时回了“够了，我不想听这些教训”，但当晚老头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还盖了章，同时笨拙地对老婆说“那个，反正，这么多年多谢你照顾，我想着必须做点什么，如果你希望我在这上面签字的话，这个愿望，我觉得帮你实现也不错。真是人心无常啊，没有办法。将近40年，不对，是四十五年吧，总之，那什么，能跟你在一起太好了，我是这么想的。谢谢你，就这样。”老太太听完老头这么说，泪水模糊了眼睛，接过离婚协议书立即把它撕掉，撕得粉碎。谁会想到，只是简单地吐露自己的心声，便能化解了一场婚姻危机，老太太等了几十年，就是老头这几句简单又窝心的话。
5、放大/缩小回应
放大和缩小回应用法类似，一种增强抵抗元素，一种削弱抵抗元素。留心观察，对话中也有出现，其中缩小回应出现的次数比较多。影片中的老奶奶是很有智慧的，说话也很有分寸，为他人考虑，在她描述对丈夫的感觉时她用了很多“最近……”“以前……”，“虽然不好意思开口，但最近我开始讨厌你们爸爸了”“以前，刚结婚的时候我觉得这样特别有男子气概特别好，……，但最近开始讨厌了”。老太太心里像明镜一样，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地方增强，什么地方减弱，连老头听到想反驳也没办法，只能乖乖倾听，这便是缩小回应的效果，让人听起来觉得舒服，无需争辩。
在听到老太太说老头将袜子里朝外乱扔时，大嫂又出来打岔，指责丈夫也是同样的行为，丈夫不同意，大嫂这时说了一句“说谁傻呢你。我也很讨厌你这样，一直都很讨厌”。这里大嫂用的即是放大回应，我们有理由相信大嫂说的应该是夸大事实，她确实可以在日常与丈夫明说即可，而不用忍耐至今。
6、旁敲侧击
该技巧在某种程度上跟声东击西有些像，辅导员同意案主说的，同时也会列出潜在的危险或是其他选择让案主进行理性的思考。影片中有一处对话涉及到这个话题，当然并非每个人擅长表达，因此不容易发觉。在老太太决定要与老头离婚，女婿说了“妈，你必须要考虑一下现实啊，现实。你离开爸之后，要怎么过？住哪里”这句话，大家就算同意两位老人离婚，可是也很担心妈妈，担心她没地方住，担心她一个人照顾不来自己，因此女婿替大家发声，希望妈妈可以慎重考虑这个问题。假如女婿可以再温柔一点，“这么多年来辛苦妈妈啦，一直默默忍受了这么多，能以自己期望的方式度过晚年生活，这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尽管妈妈没有住处，身无分文，您都坚持与爸爸分开，打算搬到其他地方的了”这么表达，整个效果相信不一样，老太太也会觉得这个女婿很体贴。
而在前文宪子用吐露感受的技巧，希望爸爸可以向妈妈吐露内心的感受，老头听完后说了这样一句话“那样的话哪说得出口啊，就算我不说，她应该也明白，不必说出来，心意相通就好”，我们可以用旁敲侧击的方法启发老头挽救自己的婚姻“听起来爸爸有些为难，您觉得老夫老妻了，心意相通更甚一切，尽管说出您的感受会让老妈感受到您对她的爱意，您都认为不表达这份感受更好”，影片中的老头似乎吃软不吃硬，相信宪子这么回应，能更容易引起老头的思考“谁说我不会这么做，偏试给你看”。
7、扭转乾坤
该技巧在对话中也较难发觉，事实上也是处理抗拒中最难掌握的技巧，考验辅导员的应变能力、学识与经验。扭转乾坤也可翻译成重新定义，也永远跟重新定义一起用，辅导员知道案主目前的想法或抉择，但同时会通过例子/证据/论证重新建构一个演绎，让案主看到继续坚持的带来的风险或坏处。这个技巧确实很难，但很有意思的是，不经意间却是我们用得最多的，它跟辅导员个人的价值观和理念很有关系，旁观者清，辅导员能够看到或发现案主忽略的点，因此辅导员很自觉会运用这个技巧，只是是否到家、是否娴熟的问题。另一个值得我们注意的地方是，重构的信息需要言简意赅，过于复杂难以起到作用。影片中老头听完宪子分享自己感受时，说的“也就是说，你爸是被抛弃的咯”这句话其实就是扭转乾坤的技巧。老头觉得妻子是要抛弃自己，当听到宪子说自己的妈妈悄悄打包好东西离开爸爸时，老头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因此将话题一转，希望大家可以关注在自己身上，老头认为自己才是受害者，大家应该关心体谅的人，虽然他这个计划最终没有成功。
而长子幸之助听到妈妈想要搬去跟朋友一起住时回应的“异想天开，妈，你真是异想天开啊。真是一点都不了解现实，人是要吃饭生活的，这就需要钱啊”这句话也有重新定义的味道：搬到外面住并非不行，只是妈妈不要遗产，在外面生活需要钱，担心妈妈无以为靠。假如幸之助将话改成“我认同妈妈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住在田园调布的房子，广阔的庭园，红色的屋檐那是一种多么惬意的生活，只是似乎有房子还不够，每天都得吃饭购物，需要钱，有物质才能满足精神需求，不知妈妈是怎么解决这些物质问题的”，如果幸之助学会这种方式跟妻子沟通，我想他们的生活也可以更加惬意与快乐。
8、两面回应
影片中虽然没有出现两面回应的例子，但是多处对话可以用两面回应去回答。适合用两面回应的句子，总可以看出两种对立的信息，看到案主的纠结和矛盾，我们需要把这种纠结矛盾都提炼出来，让案主看到和感受它们，看到自己曾经的努力，看到希望。影片中，老头似乎说话有些刻薄，抗拒、不配合大家，在次子向其介绍自己女友时，老头说了句极具挑衅又扫兴的话“我家的怪小子，不知道你喜欢上他什么了”。这句话里透露了两种意思，一方面老头其实是很喜欢小儿子的，希望他可以找到自己的真爱，一方面也担心他怪怪的性格能否与人处得来，因此他脱口而出这句话。而上文老头回应宪子“那样的话哪说得出口啊，就算我不说，她应该也明白，不必说出来，心意相通就好”这句话，同样表达了两层意思，一方面老头认为老夫老妻心意相通很重要，另一方面他也赞同言语可以促进夫妻间的交流，只是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或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9、强调个人选择
该技巧在上文对话中也没有出现，但在影片其他地方至少出现了两次，且都是老头回应的，在老头知道老婆想跟自己离婚的第二天，刚好女儿成子因为打破丈夫的陶瓷盘子过来哭诉，成子甚至说起要跟女婿离婚，老头听完女儿说了一大通后回应女儿“这样啊，那就离呗”，气得女儿要死。女儿说的当然是气话，老头也知道，故意用这种方式回应女儿，让女儿自己抉择，两口子的事只有两口子知道。老头在这里用的就是强调个人选择的技巧，这个方法，有时也像激将法，像影片中的这个例子；有时则是为了尊重案主，希望案主自决，像影片最后老头为了尊重老婆的决定，还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盖了章，希望能够尊重老婆最后的请求，这也是强调个人选择。当然，强调个人选择因应情况使用，有时滥用反而适得其反，并非有尊重的感觉，反而徒增一种人情味寡淡的感觉。
四、小结
以上即是笔者对电影“家族之苦”运用动机式面谈法中处理抗拒的10个回应技巧的简单剖析。动机式面谈法实实在在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善用这些技巧，可以促进我们的人际沟通，改善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增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同时需要谨记，沉思期是社工处理案主抗拒的最佳时期，能够帮助案主找到动机或改变动机，如若将其他时期的技巧用在沉思期上，会导致面谈失败，案主仍旧处于沉思期中，甚至有时会退回复发期。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案主有时抗拒或是“缺乏动机”，很有可能是社工用错了技巧。在恰当的时期，用恰当的方法，这才是辅导的诀窍。
当然，正如威廉·米尔在《动机式晤谈法》序文所说的一样，“没有任何一种方法适用于所有人”，我们没有必要将这套辅导方法套用在任何案主身上，合适则用，不适合则弃。每个人的信念不同，对不同辅导方法技巧的理解也不同，自然也没有必要强迫自己一定要掌握哪种辅导技巧。事实上，不同辅导方法之间总有些共通的点，一边阅读一边将这些点串联并加以总结，才说明我们真正内化了这些知识点。而不管怎么抉择，权衡“权力”和“专业化核心理念”之间的关系始终是社工首先需要谨记的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