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七月,酷热和着蝉鸣,挤出一个夏天的烦躁。刚刚结束中考的少年们如被放飞的鸟,飞出了囚笼寻找欢快,同时又焦灼的等待着何去何从的结果。
那年九月,我放弃了读了一个月的高中,卷了铺盖回家复读。看到我的好友们那年都考上了中师和中专,我说什么也读不下去高中了。爸爸扔了我的铺盖说不管我了,妈妈也无可奈何。
那一年刚刚开始实行不允许初中复读的政策。我只好呆在家里自学,准备当社会青年参加考试。偶尔也扛着锄头下地帮妈妈干点农活,同时放松下自己。
茫然的恐惧感常常会袭击自己。毕竟自己选择了一条不知未来的不归路。一天在下地晚归的路上遇到了同学的妈妈,问起同学也在他爸爸呆的乡镇学校复读,便萌生了通过同学的爸爸也去学校复读的念头。回家后我把想法跟妈妈说了,磨着妈妈去同学家说说,因为我们两家曾经是邻居,也很熟悉的,只不过现在她家搬了家离得远了些。
妈妈无奈,于是自己刺绣了一对枕巾,星期天带着我去了同学家,同学的爸爸答应跟学校里说说。于是我每周都粘着妈妈去同学家问问有消息了吗?妈妈每周都要带着一些小礼物去问问,有几次没有碰到同学的爸爸。一个月后终于有了消息,元旦过后我可以去新学校复读了。
新学校离家三十几里,需要穿过几个村子,走很多的乡间小路。所以整个冬天我几乎就不回家了,只有爸爸隔一段时间给我送一次口粮,每周买一块钱的咸菜疙瘩就馒头吃就行了,食堂里两毛钱一份的炒白菜从来没有买过。
平时拥挤的小宿舍里到了周末也就只剩下一两个人了,而且不是一个班的,白天仍然去自己的班里学习,只有晚上见面,混个脸熟。有时候我的同学也不走,会带我去他爸爸在乡政府工作的宿舍里作伴住一晚上。冬天总是阴沉的清冷的天气,夜里总是被冻醒的感觉,因为矮小的土屋宿舍里没有煤炉子可点。我只记得每天都是黑白刷题,不敢有别的想法,因为复读的机会得来不易。抬头望望天空的时候,不敢多想,未来的中考只允许自己考上,多想总是让自己生出恐惧的折磨。
期末的时候考了全班第一名,我没有喜悦,因为那不是终极目标。
回忆,觉得那多半年的时光是那么短暂。一晃到了麦收季节,离中考还有一个月。那时候是七月中旬考试,全年最热的月份。中考将近,恐慌袭来。能消解我的恐慌的或许就是校外的那片麦地。每个周末,出了校门到小卖部买一袋咸菜疙瘩拎着,手里拿一本英语或者语文书,迎着夕阳溜达到麦地里,找一处麦垄稀疏处坐下,淹没在风吹麦浪里,似与天地融合,任风吹着脸庞,放飞一会儿未来与朋友们在一起的快乐遐想。然后读背英文单词或者语文文言文。
现在回想,记忆里有孤独的苦涩也有同学的友情。麦收时桑葚熟了,周末离家几里地的同学邀我去她家摘桑葚、吃面条,那美好的记忆至今难忘。平时她还会在课间拉着我去宿舍吃她带来的花生米,那可是奢侈的零食。我不敢多去,担心自己太多的接受这份情谊,沉溺在享受里,忘了苦涩。那时已经上了中师的好友的来信成了激励我的精神支柱,中考后在中师相会是我们的目标。
中考转眼到了。尽责、严厉的老师更是没黑带白的陪伴着我们。我没有时间抑郁在孤独和幻想里,只有不停的读书与做试卷。
中考要去十几里之外的乡镇考试,我住在一个同宿舍的临班的同学家里完成了两天的中考。她的妈妈熬的解暑的绿豆汤和蒸的冒着热气的香香的大包子至今记忆犹新。也许是我复读时成绩好的缘故吧,我得到了很多同学的无私友情。
中考之后,我上了中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