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5-01

爷爷这辈子最在意的是家门口的那几口池塘,最开心的事就是往里面放鱼苗,捞大鱼,年轻的时候会挑着两大担,步行去市集,毕竟家里的大部分开销还得靠这些鱼。老了,走不动了, 也挑不动了,最爱仍是这些鱼,家里人回来了,总是要嚷嚷着去打鱼,今天高兴了,招呼着去打鱼,晚饭后,也总是要到池塘转几圈 才回来看电视,爱鱼如命。

爷爷爱唠叨,每次回来,他都要说, 嗯,马上毕业了,看你以后分配什么工作。以前每次会解释,国家早就不包分配了,现在也就顺着他的话,对,包分配工作,还分配房分配男朋友, 他也知道我逗他,乐呵的不行,人到这一步似乎特别念旧,总是唠叨往事,话说当年。

他今年八十好几了,我一直明白,如果不是奶奶的细心照顾和这么多药养着,他是不可能撑到现在,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接受,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脾气也越来越古怪,更贴切的说是像个小孩,开心起来招呼奶奶做各种好吃的给他,要到处瞎晃悠,要买鞭炮烟花,对,这也是他的一大爱好,爷爷不喝酒不抽烟也不像其他老人喜欢打牌,他喜欢囤鞭炮,初一十五,已逝亲人的祭日,能放鞭炮的日子,他从不错过。

印象中,他和奶奶这辈子总是在吵吵闹闹中度过,小说中爱情本身的样子我从来没有在他们身上见过。后来也终于明白,所谓的玛丽苏剧情就应该存活在电视剧或小说,没有烟火气息总算不上爱情,相濡以沫,相守到老,像是童话,可熟知对方的缺点,一路磕磕绊绊,最终还能不离不弃,我看到了爱情。奶奶一生病爷爷就怕的不行,平常的顽固蛮横不讲理通通消失,奶奶说什么都会言听计从,会着急让我去找医生,买药,会嘘寒问暖。

爷爷脾气古怪在这边也算是出了名,他喜欢的人愿意天天让人家来家里吃饭,不喜欢的人不愿搭理半分,所以家里的一切都靠奶奶把持,如果像我爷爷这样,估计会孤独终老。可是这怪老头也着实可爱,家里人也什么都依着他,生怕他不开心了身体不好,还好子女也都孝顺,大伯往来最勤,老人家的起居也算尽心尽力,二伯常年在外,生意繁忙,但大小节日也能回来探望,给点小钱,姑姑自是不用说,离娘家不远,平常有什么好吃的都往这边送,我爸最小,虽然能力有限,也不会说些讨喜的话,可对两位老人我也是看在眼里。

我知道那一天终会到来,可我总是希望能晚点,晚点,再晚点,我想象不到那场景,我想象不到我该是个什么样子。十字开头的年纪总想着拯救世界,现在还是被现实逼着现了原形,无能为力,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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