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理想,而非耽于幻想——《黑暗中的舞者》影评

会看这部片子,是起源于一位朋友的推荐。

其实以前就听说过它。不过由于对歌舞片和悲剧不是太感冒,所以一直没有看完——生活中悲剧已然不少,所以至少在娱乐方面,我偏爱Happy Ending ——但是今天,我是看完了全片后,才写下这篇影评的。

这部电影评价似乎颇高,但,却不对我的胃口。

我对歌舞剧没有太多了解,无法评价它在歌舞方面的成就。我也不是电影艺术的鉴赏者,没法考量它在电影艺术上的水准。我在这里,只能单纯谈谈个人对剧情的感受。

不合常理、为悲剧而悲剧。这是我看完全剧的第一印象。

其实不是单纯讨厌悲剧,如果悲得合理,悲剧也该是很壮美的。

比如说古希腊那个很经典的俄狄甫斯王传说:

“俄狄甫斯出身皇家,但据预言其命中注定杀父娶母,故被生父遗弃于荒野等死。邻国的国王和王后收养了他,并把他抚养成人。养父母对他视若己出,甚至打算将王位传给他。他想知道自己的命运,所以去了特尔斐神庙占卜,也得出了自己注定杀父娶母的预言,但预言并没有告诉他他的生身父母另有其人。他感念养父母的慈爱和恩义,怕自己真的犯下这滔天罪过,所以他决定离家出走,避免预言成真。

造化弄人,他在流浪的路上遇到自己微服出行的生父——他的生父正为此刻肆虐于自己国内的狮身人面斯芬克斯所苦,想去特尔斐求取神明的指示——为了谁该先过桥的小事发生争执,乃至斗殴并最终杀了生父。当然,他和他的生父谁都不知道,甚至没想过彼此间的父子关系。抛开路上不愉快的插曲,他流浪到生父母的国家,破解了斯芬克斯的谜题,怪物羞愧自杀,人民得救了。然后按照习俗,拯救了国家的英雄娶了丧夫的皇后——他的生母——并继承了王位。当然,他和他的生母也是谁都不知道,甚至没想过彼此间的母子关系。他们在一起很快乐,还生下了自己的儿女。

然而快乐的日子非常短暂。尽管他并非出于自愿,甚至并不知情,但他还是杀了自己的生父,娶了自己的生母。 神明开始惩罚这个弑父娶母的罪人,将瘟疫和饥荒降临在这片土地上。他求神问卜,最后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他确实无意中实践了自己的悲剧命运——他杀了自己的生身父亲,他娶了自己的生身母亲。 得知真相后,他的生母,同时也是他的妻子和他儿女的母亲的那个女子,自杀了。在悲痛和绝望中,他刺瞎了双眼,他放弃了王位,他离开了国家,踏入了永恒的流浪之路。

这次,是永远的流浪。不会再有停歇、不会再有安宁、不会再有救赎。”

这才是真正动人的悲剧。这个故事表现了人的意志与命运的矛盾,表现了偶然和必然的复杂关系,表现了命运的“无常”、“无奈”。

它的悲壮和动人之处正在于:故事的主人公,一个勇敢、正直、善良、敢于承担责任的人,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试图改变命运,虽然他失败了。

让我们试想一下,如果俄狄甫斯知道自己的命运之后,安然若素的接受了它,不去试图挑战。……对,也许结局还是一样,但这个故事里还会有丝毫动人心魄的力量存在吗?

听过这么一个故事,有个虔诚的信徒遭遇洪水,他趴在自家的屋顶上,看着眼前滚滚的洪水,仍坚信上帝将会救赎他。这时水面上漂来了一根大木头,他没有爬上去,他想:“这样太危险了,上帝一定会来救我的。”接着又来了一艘快艇,艇上的人叫他赶紧上来,他也拒绝了,心想“上帝会来救我的。”后来又来了一架直升机,他还是不上去,觉得爬上去太危险,坚信上帝会救他的,结果最后洪水把他淹没了,这下他可就真的去见上帝了。见到上帝他气愤地指责上帝说:“枉我这么虔诚地信奉你,可是在我遇难的时候你却什么都没做!”上帝摇头,“我已经救了你三次,你都放弃了。”

自助者天恒助之。

我们只是人类,我们不知道什么能够改变,什么无法改变。我们也不需要知道,我们只需要坚持奋斗。成功了,是我们的幸运。失败了,是我们的命运——但至少只有拼搏过才不会后悔。

请让我奋斗到死。无论我的命运会是什么。我只想让自己无怨无悔。也许我改变不了结局,但我绝不会束手待毙。

也许跑题了。我只是想说,这部电影中的主人公塞尔玛没有奋斗。她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用伪装的坚强去封闭自己。沉浸于自己的幻想之中,不愿也不敢直面生活现实,而且极度缺乏责任感。她的悲剧,不是命运造成的、不是社会造成的、甚至也不是他人造成的——

她的悲剧本身属于咎由自取。

肯定有人不同意我的观点。

是,她是为了能给儿子治疗眼睛而背井离乡远赴美国、拼命工作存钱;是,她是为了保住自己存下给儿子做手术的那笔钱,宁愿放弃在法庭上为自己申辩;是,她是挣扎于生活的苦闷不幸,用寄情音乐和歌舞来安慰自己。但这一切麻烦的来源何在?正是她自己。

导致她和她儿子眼睛濒临失明的眼疾,是遗传性的。而且她本人也知道这一点。片中有人问过她为何她明知子女会遗传眼疾还要生育后代,她的答案是“因为我太想要一个孩子了”。多么自私、任性、不负责任的答案啊。她不顾孩子将来会面临失眠的前景,执拗地把他带到人世,试问她有否考虑过孩子自己的感受?

她明明知道自己的视力无法胜任工作,却自私的谎报视力状况,还试图加上夜班,乃至兼顾业余的歌舞排练。这种行为,同样是严重没有责任心的表现。

她固执的拒绝他人的一切善意和帮助,固执地将自己封闭起来,不让任何人了解自己的内心。甚至为了隐瞒真相,编造出一个虚构的留在捷克的“父亲”。这也是审判时无人,包括她的朋友,能相信这笔“巨款”真是她自己所有的原因之一。 如果说不想让孩子知道自己悲惨的失明前景,没必要连亲近的朋友都瞒得那么严实吧。

她在被“朋友”偷走钱之后,没有选择公开真相,而是去和其私下处理。在争执的时候,又很不理智地枪杀了他。这无论如何,也脱离不了自找麻烦的评价吧。

她顽固地遵守对欺骗她伤害她的所谓“朋友”所做的不合理承诺,拒绝在法庭上讲出事实真相,而是选择了沉默。而这世界上有哪个有理智的法官或者陪审团,会相信一个连自己都不为自己辩护,只是一味说“是被害人让她杀了自己”的被告呢?

……凡此种种,不复赘言。

以上是说明她的“悲剧”不仅不是命中注定,甚至也不是一个思维正常的人类会遭遇的,而是她有缺陷的性格所造成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编剧为了写出“悲剧”而将她塑造成了这么一个“悲剧”。

这还姑且不提,本片所倡导的“紧握梦想、笑对黑暗”的精神也比较扯。是,人生总有那么多的不如意,现实总是那么残酷,生活总是那么压抑。但是,面对这扯淡的人生、现实和生活,我们所要做、和所能做的,难道只是在心底保持对理想(本片中是音乐歌舞)的执着,无视一切外在的苦难就够了吗?绝对不是。

难道闭上眼睛,假装一切歌舞升平就OK了——

要瞎掉的眼睛就会复明?

被杀死的人就会复活?

警察、法庭、审判和死刑就不复存在?

NO.

无论我们怎样自我催眠,外在的不幸,是绝不会仅因我们选择逃避、选择无视就烟消云散的。

睁开眼睛、直面自己内心最深的恐惧、直面外部世界最残酷的现实。不管那种痛苦多么难以承受,正视它。然后,向它发出挑战。无论成败,绝不言悔。

这,才是我个人所欣赏的人生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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