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生活二十余载,心在岁月中流浪,沐浴过初春时暖暖的骄阳,迷恋过夏夜里微风送爽,沉醉于秋日萧瑟落叶,独不曾与冬雪邀约,在南方一年四季都冷不了几天,更谈不上下雪了。
这个冬天,再到这个家乡的小镇,一直期盼有场心仪的大雪,仿佛心有灵犀,早上推开窗户,惊喜地发现天空正飘着雪花,一份久违了的欢喜瞬间蔓延到了心底,只有在这样的背景下才得以体会“万径人踪灭,独钓寒江雪”的空灵,更深地领悟“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的寒冷苍劲,“遥知独听灯前雪,转忆同看雪后山”的孤高惆怅。
二十年在南方行云流水的日子,有些空泛,梦里不知身是客,在梦里的屋檐下,轻轻的抬眸,雪花就那样落在我的眼里,心里,像用相思的笔墨画下的图画,然后融化成了悠远的一阵风,穿越时空,飞到梦栖息的地方,那就是我的故乡,所幸故乡的青山和流水仍在,河柳与白杨仍在,雪中的山峦仍在。
雪仍在下,树枝忽然颤抖,将我从思绪中唤醒,此时有一些细碎的阳光,斑斑驳驳地投射在四周,仿佛寂寥的心附上一点点华丽的色彩,任凭思绪走远。欣赏雪的雅,雪的静,雪的清香,雪的素白,雪的温婉,品之有韵,不染尘埃。那片苍茫空阔,并非一无所有,而是如国画的留白,我站在雪地,静好如诗,在一片寂寞中感受生命的辽远与悠长。
大雪整整下了一天,傍晚的雪有些倦怠了,那片片的雪花在黄昏的映衬下,竞显得有些落寞了,幽幽寒风,衬托着眼神的朦胧,僵硬的脚步,跨过断桥残雪的夜幕。四下望去,远处的风景,慢慢开始消融,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将化为一片没有边际的虚无。而我,就这样静静的伫立于窗前,领悟那雪落的闲逸,于一声轻叹间,忘了尘世,忘了烦恼。
夜晚的天气愈发寒冷,而我却全无睡意,推开梦的天窗,在百花凋零的清冷里,悠然听雪,这样更有况味,人在内,雪在外,似隔非隔,似断难断,几度寒冬,赋一首雪韵在记忆的深处里潜藏,听晶莹的雪花无韵无律的低吟浅唱.....连天和地都成了陪衬,此时耳边传来张碧晨的《听雪》, “这一别 凉风寄来离歌,良辰折减,剩残雪,闻花思雪又一年”那忧伤的曲调,如同这片片洁白的雪花,飘进孤凉的夜里…此时,万物俱静,不绝于耳的是雪声,我心里没有一丝杂念,只有雪簌簌地下,意念中,我与那雪花融为一体,姿意地在空中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