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者的学习力
刘澜 世界经理人杂志 2009-04-10
两千多年前,孔子在《论语》中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讲的就是学习―为什么?因为孔子当老师的目的,就是为社会培养管理者,而管理者最重要的能力就是学习力。
两千多年前,孔子在《论语》中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讲的就是学习―为什么?因为孔子当老师的目的,就是为社会培养管理者,而管理者最重要的能力就是学习力。
关于管理者的能力,比较有影响的一种说法,出自管理学者罗伯特 卡茨。他说管理者有三大能力,分为技术能力、人际能力和概念能力。但是,他没有说清楚这三大能力怎么来。
其实,技术能力和概念能力主要靠学习,而人际能力尽管有很大的天生的成分,也有后天可以学习、提高的地方。除非是天才,管理者的最重要的能力是学习力。
因此,管理者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如何学习。孔子的“学而时习之”,尽管只有短短五个字,已经为管理者总结出学习的两大原则。
原则一:学习是实践。
“学而时习之”的“学”,不仅指口头上的诵读,更指行动上的效仿。孔子要学生学的,不仅是诗书,还包括礼、乐、射、御,以及为人、治国之道。这是面向人生、面向社会的学,目的是付诸实践。 “习”不是温习、复习,而是实习、实践。钱穆说:“孔门之学,皆由真修实践来。”习不仅是学的目的,也是手段,管理者在实践中学习。
原则二:实践要适时。
“学而时习之”中的“时”,指的是“在适当的时候”。学习不仅是实践,而且是适时的实践。
这有两个要求:
一,在适当的时候付诸实践,这是学的目的。
二,在不适当的时候,不要盲目实践。
违反这两个要求,就落入学习的两个陷阱。
学习的第一个陷阱,是学而不习。(学习的本质是模仿,不去模仿只是学,没有效果)
总理说自己天天读《沉思录》,于是许多管理者也“学”《沉思录》,买回家装点床头或者书架。可是有多少管理者,真正做到了“习”,真正像《沉思录》的作者马可奥勒留那样,每天抽时间进行反思呢?
学而不习 怎么破?
就是要以问题为导向的学习,如果不是用来解决问题,宁可不学,因为学而不习等于白学。要彻底打破焦虑感,坚持六经注我。学习不是一切,盲目的学习不如去玩。
学习的第二个陷阱,是学而乱习。
犯这样的错误,有时候是糊涂,是好心办错事。中国的企业管理者向西方学习,容易犯这个错误,不管时间、地点和场合对不对,学了某种管理思想和某个管理工具,不管是强制排名、六西格玛还是战略事业单元,就赶紧在自己的企业中实践。这与其说是学习,不如说是折腾。
(思想 模型 都是用来解决问题的,要明白这些是参考答案而非标准答案,要考虑变量,所以只是抄袭的学,是碎片化的,是学不来的,就如同你只是看了基本 关于海底捞的书,你的企业仍然学不像,学不会)
学而乱习,除了真糊涂之外,还有可能是装糊涂。从西方学来的高管薪酬激励,在中国企业中的运用,往往就是装糊涂的结果。当年联想收购IBM的个人电脑事业部后,首先做的事情之一,就是“与国际接轨”,大幅提高董事长杨元庆的薪酬。?安保险董事长马明哲,去年也领了让人议论纷纷的天价薪酬。
学而乱习的原因,还可能是“路径依赖”:只学会了某一招,因此走遍天下都使那一招。管理大师明茨伯格对MBA教育的批评就是:商学院教会了MBA学生用锤子,因此他们看什么东西都是钉子。管理咨询公司很容易犯这样的错误。专长于某种管理工具的咨询公司,会告诉你不管你的公司的问题是什么,它的那种工具―也许是平衡记分卡,也许是ERP―都适合于你。因为它擅长用锤子,所以你的任何问题都是钉子。
“学而时习之”,话语很短,道理很深,做起来绝对不简单。难怪孔子他老人家说,如果做到了,欢喜啊!
刘澜,从2002年起在环球资源从事管理教育工作。除负责《世界经理人》的内容之外,还开发并主持环球资源公司内部的管理培训课程。更多信息参见http://www.liulan.info。拥有管理、传媒和学术三方面的工作经验,之前担任过某广告公司副总经理,某报社的编辑、记者和专栏作家,以及美国东西方中心和哈佛大学的研究助理。曾在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和哈佛商学院接受管理教育,拥有哈佛大学硕士学位和北京大学硕士、学士学位。著有《管理的10大真相》、《在哈佛学管理》和《领导者的鸡尾酒》。从2008 年起主持面向经理人的以自我管理、团队管理、领导力等为主题的公开管理工作坊,深受欢迎
延伸学习:
必须具备技术技能,人际关系技能和概念技能
什么是概念技能
是指能够洞察企业与环境相互影响的复杂性,并在此基础上加以分析、判断、抽象、概括,并迅速作出决断的能力。具体包括:系统性、整体性能力,识别能力,创新能力,抽象思维能力
如何向堂吉诃德学习
刘澜| 《世界经理人》杂志 2008-10-27
詹姆斯·马奇(James March)影响刘澜领导力思维模型的人
这个不为经理人熟悉的名字,却是管理大师心目中的大师。在2003年,两位咨询顾问制作了一个管理大师排行榜,然后问上榜的大师们这样一个问题:谁是你们心目中的大师?根据收到的回答,他们又制作了个“大师的大师”排行榜。在这个排行榜上,马奇位居第二,仅次于彼得·德鲁克。
如何向堂吉诃德学习
刘澜:我们谈谈《堂吉诃德》吧。你不仅在领导力的课上教它,还为它制作了一部电影。我们讨论它还有一个原因:在你所使用过的文学作品中,这大概是中国人唯一比较熟悉的。
马奇: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呢?
刘澜:我们知道名字,但是很少有人读。而《堂吉诃德》,我们至少知道故事。我们知道堂吉诃德挑战风车。所以我想这个故事也许能对中国读者有更多启发。
也许我说错了,我曾经说:马奇说过,堂吉诃德是伟大领导者的榜样。
马奇:不,我不这么说。实际上,我想他并不愿意被当作一个伟大的领导者。
刘澜:但是我们可以向他学习。
马奇:对。我们可以向他学习什么?
我认为我们可以学习的是如何看待伟大的行动。至少在大多数的西方文化中,传统上支持行动的理由是结果。如果你做这个,会有好事情发生。这样的思想遍布我们的教学、演讲、标语、海报,以及我们书写的所有历史。
这种思想的深层次问题是: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不是真的。许多人会发现,要成就事物非常困难。他们无法用好结果作为自己的人生的正当理由。
堂吉诃德的根本重要性在于:他体现了非常不同的第二种方式,来证明伟大的行动的正当性。堂吉诃德不关心结果。他关心的是成为一个严格的骑士。在某种意义上,这部小说中最重要的句子是“yo sé quien soy”—我知道我是谁。因为他知道他是谁,他据此行动。
他说:在这种情形下,一个骑士会怎么做?那么我就那么做。他坠入爱河,但是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期待的人生就是如此。因此这是一种态度,表明一个人并不因为期待好的结果才做出伟大的行动。你做出伟大的行动,因为对你那样的人是适当之举。
这样的愿景有它的局限,但是对于伟大的领导者来说非常重要。
刘澜:电影的名字是《激情与自律—堂吉诃德的领导力课程》。我想你是在说伟大的领导者应该有两个要素:你要有激情,同时你要有自律。
马奇:对,而堂吉诃德两者都有。他对于自己对身份的责任充满激情。同时他又非常自律。他完全知道那个身份的要求,而且据此行动。
刘澜:你刚才强调了“我知道我是谁”。这非常重要,不仅对于领导者,实际上对于每个人都是如此。
但是,堂吉诃德真的知道自己是谁吗?他并非一个骑士。我们是否该说: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他知道自己想成为谁,或者应该成为谁?
马奇:这是非常敏锐、聪明的观察。从许多外在的现实的角度看,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他非常清楚地知道他想象自己是谁,或者应该是谁,或者想要是谁。我认为,那才是我们的身份所在。
但是,堂吉诃德选择的身份也是社会构造的,不是他自己构造出来的。他只是尽力做到这个身份。我们的大多数身份都是如此。我们尽力做到我们的身份。这些身份并非我们特有。
但是堂吉诃德有一点不同。社会没有告诉他去当一个骑士。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却是两者都有:我们是教授,或者编辑,不仅因为我们自己认为我们是,也因为社会告诉我们是。 刘澜:在你的书里,在你的课上,你说领导力实际上是在统一性和多样性之间取舍,在开发和探险之间取舍。在你评论堂吉诃德的时候,你说他用身份的逻辑取代了现实的逻辑。
我们是否该说,领导者要在身份的逻辑和现实的逻辑之间找到平衡呢?
马奇:是,我会这么说。我对堂吉诃德的重视在很大程度上跟背景有关。我说话的对象,几乎在所有时候,都完全信奉一种以结果为基础的世界观,也就是说,因为某种结果才做某事。
一方面,完全抛弃这种想法会很糟糕。另一方面,我认为他们应该在这种想法和以身份为基础的想法之间取得平衡。因此,在这个文化中,对这些人,我尽我之力把他们推向堂吉诃德。但万一他们都跑到堂吉诃德那一边了,我大概要反方向把他们拉回来。
我能想象自己在其他文化中采取不同的立场。我曾经写过一篇论文,叫《愚蠢的技艺》。我在一个会议上宣读了它,一个来自前南斯拉夫的与会者跟我说:“你去南斯拉夫的时候,请别读这篇文章。我们已经足够愚蠢了。”我想他也许是对的。所以这是一个平衡的问题。是艺术家、作家、经理人,还是管道工。平衡的问题。
马奇具有多重身份:社会科学家、诗人、电影创作者。詹姆斯·马奇:拒绝大师的称号,坚守教师的本分。
学习之为学习
刘澜 | 世界经理人杂志
我所说的学习更像是在任何团体、团队、剧团、乐队之中发生的事情,任何为了创造真正想要的结果而在提高其创造能力的团队。
刘澜:在《第五项修炼》中,你说领导者在组织中有三个角色:设计师、仆人和教师。
圣吉:是的,我认为这对于高管领导力仍然是有用的思想。
在书的第一版中,我可能只是用了“领导者”(leader)这个词。在修订版中,我想我用的是“高管领导者”(executive leader)。如果你在一个高级职位上,那尤其适用,你必须在所有三个层面上做重要的工作。
这也对所有类型的领导者都成立。你要知道如何帮助他人,服从于目的,不仅能思考问题,更能思考问题的根源,怎样产生于组织设计中。
刘澜:你大概听说过“教导型组织”这种说法,我想是诺尔-蒂奇(Noel Tichy,与圣吉等一同被美国《商业周刊》2001年评为当今10大管理大师)教授发明的。
他曾经说:学习型组织的提法有局限,因为人们不仅要学,还要教。你对此有何评论?
圣吉:我没有异议,但是我想他在不同的意义上使用“学习”这个词。人们用“学习”这个词时,常常想的是课堂。
我所说的学习更像是在任何团体、团队、剧团、乐队之中发生的事情,任何为了创造真正想要的结果而在提高其创造能力的团队。
课堂只是方法之一,不是学习的本质。因此对我来说,学习更为根本,而教导更是方式之一。学习是我们作为人类赖以成长、发展的流程。
最好的学习方式有时是教导,不是吗?首先,你想要帮助别人,那是教导的冲动。但是其次,帮助别人的流程是学习—深化你自己的学习。
因此,学习比教导更根本。教导只是我们从事活动之一。学习才真正是各种发展的核心,不管是静坐修行,还是学习成为物理学家,还是拉小提琴。对我来说,学习是人性之心。
刘澜:我想蒂奇教授是在组织的层面上谈论。他举了这样的例子,如果一个人学会了某件事,但是他不教给别人,这样对组织是不利的。不是吗?
圣吉:我完全同意。不过你要再一次注意到,他在个人现象的层面上使用“学习”这个词。在任何组织,关键的学习总是发生在集体层面上。许多人忘记了这一点,因为他们想到学习就想到课堂,课堂让他们认为学习是个人层面的。
所以我同意他所说的,当然对。我想我在《第五项修炼》的第一版中说过很相似的话:个人学习最终是没有用的,因为在任何组织中,很少有靠个人自己创造出来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