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地铁一路南下,地上地下,交替穿梭,听莫扎特D大调嬉游曲感觉时光和明暗不定的风景都融进了眼睛里,可惜我并不懂音乐,双耳木讷不堪,只觉得高低起伏犹若徜徉于温暖明媚的春色里,景色恍然仿佛在随着旋律变换,押韵地经历明暗,悠扬地安抚着略微不安的神经末梢。
音乐之所以美好,在夏日和煦阳光押着韵脚撞进我眼睛的时候,我是那样深切地体会到了。可惜我言辞实在拙劣,映入脑海中的,只有一些烂俗的词语,譬如绽放,我试图找一些更能表达惊艳的一瞬间的词,然而,有一些感觉,实在难以用文字表达确切。
劣质的耳机无法遮掩地铁碾着铁轨的轰鸣噪音,但美妙的管弦乐让我仿佛身处于一个蜜色的世界里,柔软而甜蜜。
有朋友在高速开错出口之后一路将错就错在手机没电充电宝没电吵架吵得口干舌燥的时候到了一个肉眼可以看见银河的地方,也有朋友一天打三份工为攒钱去世界最北的地方去看一个熊比人多的小镇,可惜单程机票1700刀,而我,一个人在练完两个小时车之后,一身臭汗,又挤着地铁穿越大半个多伦多赶往学校写并没有创意的创意报告。
你知道的,生活会有惊喜的,可生活并不全是惊喜。世界是美好的,但世界并不全是美好的。以偏概全是不对的,然而什么样的事情不管愿不愿意该经历的都会不紧不慢地来到。做准备并没有什么用,人生并没有预习,没有课后题,有的是一次机会的简答题。
你也知道的,生活更多的是千篇一律,与对错无关的无关紧要的小事,每天都重复着,走一样的路,见一样的人,说一样内容的话,做相差无几的事情,熟悉的两个人会因为熟悉的某件事而争吵,熟悉的路线熟悉的地面也会跌倒,会懊恼,会孤独,会不解,会迷惘,会委屈。
然而更多的,是麻木不仁的,毫无喜怒的,机械的一种情感,机械地重复孤独,重复讨好,重复相识相知然后形同陌路的过程,重复离别,重复自暴自弃带来的自我痊愈感,重复伤口结痂然后又被抠出血的过程,重复喝凉水肠胃不适的过程,周而复始,重复一个无趣的人该做的所有无趣的事,然后成就一段普通的只希望平安健康的人生。
这样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大概因为我们都一样,无趣地机械地像一个充斥着复制黏贴的程序,有错是难免的,不过是重复查错懊恼然后愤怒最后或许能找到错误然后一阵狂欢似的欣喜然后继续复制黏贴这样的过程,所有的努力时间花销精力,都倾注在这程序中,满怀有一日能顺利跑出结果的心愿,毫无意义得那样可笑而荒谬。我们这般无趣的人,或许生来就注定要这样,亦或者本身就是上帝编出来重复几个简单步骤直到窒息的程序罢了。
无趣如我,可以单曲循环很久,可以用三个词语应付别人对话三小时,可以买三件一模一样的衣服过一整个夏天,可以吃一样的食物并且依然不厌倦,可以盯着地铁大块的玻璃窗一个小时,然后觉得很有趣。
在地铁一路南下的时候,随着音乐,我感觉到意识在嘻游,享受美好世界,在落基山脉上看初升的太阳,沿着一号公路跟着海平线一路直飚130,喝着汽水,吃炸鸡,赶着在日落大道看一整个太阳沉下地平线,然后和星光大道里根本没有听过但看起来很厉害的明星手印合影。
夏天很短暂,阳光很好,我可以去很远的地方,去没有去过的地方,可以和莫扎特,也可以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