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晚上九点,完成了一天的学习任务,想起白天穿的短衫长裤实在是太热了,天气预报说明天更热,而这边家又没有换的裙子和丝质衣衫,还有家里的菜也须得填一些,那边冰箱里买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吃掉,不如就回去一趟吧。
傍晚的时候爱人打电话说把电动车放在那边家楼下,他自己开车去妈妈家了。这样我就可以走过去,回来的时候骑上电动,大大小小的东西就顺便带回来了。
外面夜风凉爽,只是夜空深邃黑暗,没有“一轮金黄的圆月挂在深蓝的夜空”,也没有“弯弯的月儿斜斜地悬着”,好在街两边有中华灯如一盏盏发光的眼睛,照得路面明晃晃的。车辆从远处开过来,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从弱到强,驶过身边时嗖的一声滑向远处,像一浪一浪的海潮冲上沙滩又退回去。步道上有人在散步、遛狗;小三角地带有人在摆摊,有人在挑选蔬菜水果;半月形围栏内烧烤摊生意红火。
我甩动双臂,迈开大步,沿着红砖铺就的步道,一路上坡,来到金泰祥家。在衣柜里拿出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找一个袋子放好。打开冰箱,把我最爱吃的绿苹果挑了五六个,前几天买的嫩玉米两个,一大块老南瓜,几个大大的土豆,七八个蒜头,两串又酸又甜的葡萄,分别装在几个袋子里提了,感觉沉沉的。好在下面有车,我想,不然真拿不动。
提着沉沉的几个袋子出了单元门,实在太重,就先把袋子放在路边。那几个袋子软塌塌匍匐在地,其中一个食品袋里的葡萄好奇地探出头来,有几个圆滚滚的小脑袋露出来贴着地面;苹果袋子里的苹果也散开着在袋子里滚动,差一点就滚出来;南瓜横着躺在地上,透过袋口可以看到它橙色的瓜皮和红色的瓤;本来抱在一起的玉米也像吵了架似的各自分开,宛如闹了别扭的小夫妻……走得腰酸腿疼,也不想弯腰再把它们一一系好,任由几个袋子散乱着,我开始在单元门前找电动车,一个个看过去,哪一个也不是。心内纳闷,他不可能又推去东边充电桩那儿充电了吧?这样想着,看了看表,已经十点了。爱人每天八九点就睡着了,现在给他打电话不太合适。
又转了一圈,左边右边前边后边都找了找,没找到。拿出手机,打开“爱玛出行”,显示“未连接蓝牙”,赶快退出连接好,再打开,点击“感应解锁”“右滑启动”,显示“蓝牙断开”。反复尝试,都是这样。
没办法,在这些事上我向来不想动脑子,不管那边方便不方便,打电话吧!
“车呢?”
“在楼下呀!你干甚呢?”
“哪儿楼下?我来金泰祥了,骑车回去呢……”
“金泰祥楼下呀!”
“具体说,单元门对面?挨着小花园还是靠着小路?还是小区外面的楼下?”
“还能是哪儿楼下,单元楼对面。挨着花园。”
“没有!”
“再找找。”
“找了,没有,手机搜索都没有!好好想想,你放哪儿了?”
…………
“哎呀!电动车在这边儿呢!我骑回来了……”
“真有你的,你不是说你不骑么?”
“晚上太热,我就换了电动车去公园逛了一圈儿……哎呀,老婆,忘了忘了……”
…………
能有什么办法,这个人!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一次他告诉我汽车停在楼下,害得我在楼下路两边方圆老大个地方转了好几圈找,转得膝盖疼也没找到。最后打电话问他,他先是气哼哼埋怨,说我不中用,连个车都找不到,然后忽然也是这么一声大吼,隐约还能听见他在电话那边拍大腿的声音,哎呀呀,我忘了,车借给谁谁谁开走了……
是老了么?
哎!
“那怎么办,我提一堆东西,是怎么也提不动的……”
“别提了,明天拿吧!”
只好这样了。我弯下腰,一个个提起来,塑料带子深深地勒进手指皮肤里,右侧腰感觉隐隐地不舒服,左侧膝盖也开始撒娇缠人。
没办法,送上去吧,尽管那么沉!
慢慢走回来,心里想着,这何苦呢?天天跑来跑去,要这两边的房子,要这好几个地方分开住,何苦呢?如果生活简单点,一个房子,一大家子在一起住,是不是省却了许多麻烦?互相照顾着也方便点。
但是那样,是不是又会有其它麻烦、其它的不方便。
显然,肯定是那样。
忽然想起那个故事:一个人一个小木屋一张床,生活本来简单安静舒适,后来娶了个女人,生了孩子,雇了仆人……于是一个个欲望层出不穷,生活的需求总没个满足的时候。
何苦呢?简单点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