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寒冷如往年一样,来的正是时候。我披着事先准备好的呢子大衣,推开门,冒着夜里的寒气,一个人,步履轻轻地走了出来。
夜晚的乡村就像平静的湖面一般,白天的那种鸡鸣犬吠完全被淹没了过去,偶尔有些石子儿泛起的涟漪,不是自己的心跳声,就是那蕴含着新的生命的树枝的嘎吱声。我在漆黑的房子前下意识地看了看远处的大山,那里有一处微弱的光亮,忽明忽暗,让人心里顿时温暖了许多。双手被冰冷的空气逼迫着钻进了口袋,两只脚不停地摩擦着地面,希望这样可以增加身体的热量,使自己保持一种兴奋。
在这样的夜里,我不知多少次在儿时的梦里想象过,想象着有一天自己可以从稚嫩的童年生活蜕变成一个大人,一个说着大人话的彻头彻尾的大人,一个有着大人的个子和力量的大人。而今,当我面对当下的生活,我犹豫了,甚至对当初的愿望有了一些些质疑和后悔。因为,一颗小树在年幼的时候可以得到许多令人羡慕的照料和溺爱,更何况是一颗小树苗呢?一颗小树叶有更多的憧憬和希望,他可以任意想象,天马行空地为自己的未来画上各种符号;一颗小树,他的内心里包裹着更多地人类历代祖先的厚重的滋养,这样,他就可以更加丰富地生长。
一颗小树,他又在无意之间曾令多少大人驻足、仰望、震颤与哀伤?我的思绪一下子把我的记忆带了回来,撕碎了冷风中不断徘徊和观望的忧伤。冬天里怎么可能不寒冷呢?我问了问自己,这就是当下,我守望着心中的一片瓦尔登湖,在塞林格的麦田里嬉戏、打闹和奔跑,仿佛我在远方的亲人回到了我的身边一样。这可能就是人生中最大的幸福和幸运,至少我还可以在乡村的夜里陪伴那份冷冷清清的孤独和骄傲。
存在的四周偶尔会有些串门儿人的咳嗽声和断续的喊话声,他们携带着不醉不归的豁达和如沐春风的胸襟,为这个小山村的夜平添了无限了乐趣。因为,在将要迎接新的一年的时刻,我们无论是村内村外、山里山外,都体验着同一颗燃烧的新。毕竟,这样的时刻不多,一年中难得可以和家人无忧无虑地谈天说地,可以和从天南海北归来的朋友相见畅聊。
点上一支烟,轻轻地吐了几口烟雾。抽完烟后,我把烟头踩灭,又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屋里,大家又开始取消打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