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体真是一种矛盾重重而且无法自圆其说的现象:来到这个世上后,目的地就是死亡,那又何必生?生命体在存活期间又以生命存续为需要,那又为什么给予生命体那么多的生存诘难,以及肉体、精神上的痛苦伤害?
人类始终都在生存的意义上迷惘着、彷徨着,却又迫切地留下后代,一代又一代地重复着这参不明悟不透的生存行为,且生生不息,又为哪般?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给出了一些答案。
弗洛伊德在《自我与本我》一书中说,生命体中具有生的本能和死的本能两种作用力,这被称为本能生命的二元论。并用大量篇幅论述,试图说明生命体“死亡本能”存在的可能性。
他说生命的目标必定是事物古老而原始的状态(无生命的无机物状态),一切生物毫无例外地由于内部原因(自然衰老)而归于死亡,那么,我们将不得不承认,“一切生命的目标乃是趋向死亡”。
我们的世界在最早的时候是没有任何生命体的,地球上只有无机物。生命是被一些外部环境和压力催生而被迫出现的一种现象,机体试图回到无生命的状态中去,也就是“死亡”的状态中去,但是外界环境强加给有机体生命历程的那些复杂变化,都被保守的机体本能地接受下来,使得生命的历程越来越长,而生命体穷其一生都在竭力通过一条由其自身发展所沿循的迂回曲折的道路挣扎着回复到无机生命的状态中去,也就是说,生命的整个历程都是在追溯死亡。
而“外界环境强加给有机体生命历程的那些复杂变化”则包括了生命体被迫进化出来的“繁衍”机制。
所以说:生存是本能,死亡也是本能,‘向死而生’就是我们共同的宿命。
在叔本华看来,死亡是“生命的真正结果,并且因此可以说是生命的最终目的”。
弗洛伊德在一百多年前用了很多时间、精力,搜集了很多文献,写了很多篇幅的文章,就是想力证人类的“本能”是趋于死亡这个结论的可靠性。然而他不知道两千多年前的庄子就曾说过,“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庄子认为我们的身体本就是属于自然的一部分,生与死之间,不过是一种生命形态的转化。灵魂归于宇宙,形体归于自然,是一种“大归”的现象。
老子也曾发出过关于生命的见解:他认为要尊重和遵循生命的客观规律,有生必有死,生死相依,不但要尊重生命,还要尊重死亡,与庄子“善吾生者善吾死”的观点相一致。正如圣严法师说过的:不厌世,也不恋世。这才是智慧。
这样看来,弗洛伊德关于“生而向死”的观点已然并不新鲜。
既然生的意义就是一步一步走向死亡,那么活着的意义就在于那脚下的每一步,走得是否安稳,踏实,快乐,坚强。
尼采曾说过:在没有神存在的世界中,人必须选择自己的价值,如果人生被发现有任何意义,那都是人自己赋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