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病了。
已经一个多月了,对于一个刚上高中的学生,一个月很长,长到会落下功课,落下珍贵的,和同学在一起的适应期。
如果我是一个重病患者,我会躺在医院的病房里,看着陌生人走马灯似的来来去去,听着医生护士平淡漠然的嘱咐,承受伤病带来的疼痛,努力期待恢复的那一天,尽量干一点喜欢的事情,希望自己能快乐些。
该庆幸,只是小病,尽管是并非无碍的小病。然而腰这个地方的关键在于,就算是小病,也会成为漫长的折磨。
我不能久坐,不能久站,唯有躺可以时间长些。
我的腰伤是先天性的腰椎峡部裂,无药可治,到了再深一点的程度只能手术。上初中后开始,隔一两个月就会疼到要回家,在家躺一两天就没什么大碍了,顶多下星期悠着点,就不会疼了。
毕竟连体育中考都满分着过去了,假期疼的时候,缓一缓也好了。所以参加了军训,所以疼到如今这个,前所未及的程度。
父母焦急得带着我去一家又一家的医院,躺进一台台冰冷的仪器,拿着一张张片子,听着不同的论调,说着相同的感谢,吃着莫名的、乱七八糟的药。
开始的时候,他们焦急的问每一个医生:什么时候能上学?什么时候能上学?
医生能说什么时候呢,他们觉得一两星期吧,不能久坐的话,课间可以站起来活动活动。
对,没错!
一星期后,我架不住父母每天的眼光,好了一点就赶快逃回学校,我想着:哪怕再疼我也要坚持,就算疼死了也不想回去。或许撑过去了,就没事儿了。
眼不见为净,疼不疼的,我自己知道就好,他们看不见我,也省心。
医生不会知道,即使课间再认真的调整,也架不住一节节课上过去,患处是多么的脆弱。老师不会在意,靠墙的那个姑娘为什么上着课,会不自禁的哭出来。
只有我知道,患处就像有一个绝好的工匠,倾心割据着心爱的物事,缓缓的、慢慢的一锯又一锯……末了,轻轻吹掉“骨屑”,周而复始,坚定如一。
很美好的情景。
当所有的注意力不得不集中在腰上,剧痛难忍,精神崩溃。
我食言了。
尽管我告诉父母一切安好,但在第二天的中午,我还是打电话给舅妈,说着说着就哭了。
当天晚自习,我得到老师的允准,默默地,踉踉跄跄的来到医务室,躺在那里,给舅妈打电话说:我害怕了,我实在撑不住了。
舅妈安慰我,说了很多话。最后建议我,回家吧,跟他们说清楚,你还是需要休息。如果你不想说,我告诉他们,让他们去接你。
我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