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一个学生的故事

      “不吃饭,饿不死!”你歪着头,眼睛瞟向一边,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开学后,由于特殊的疫情,校门封锁,改变了学习也让学校的午饭成为每个学生的唯一选择,你不愿意吃饭,你给的理由是学校饭菜让你吃了不舒服。可是你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当学校要求联系家长来时,你的情绪爆发,甩下一句狠话:“老师事多,就爱叫家长,烦不烦!”然后扬长而去,让在场的领导和我这个班主任感到难堪。

        教室里的午餐开始了,饭菜的香味弥漫教室,我拿了一盘饭,放到你桌边。你的头歪向一边,只有简单地两个字,“不吃”,趴在桌子上,给我一个后脑勺。你还要等上大半天的时间才能回到十里之远的家,整整一天,你高达的身躯会没有任何能量的补充。

      在场的校长悄悄地把你叫走,等你回来,手中多了一盒牛奶。你默默地趴在桌子上开始了午间小睡,坐在讲台上的我拿了一本书,不时瞥一眼坐在后排的你,“不吃饭,饿不死”那句话像一颗钉子让人心里发疼。想起刚刚的入学考试,你的语文成绩得了0分,知道你没有上网课,但你的成绩依然让人震惊。哦,对了,两个月的网课,你可能一次都没有上过,虽然在假期我给你打的电话次数可能是全班电话的总和,也不能将你从游戏里拉出来。即使你的父母也在家里,可是和他们没有在几乎是一样,每次接电话的总是你那七十多岁的奶奶。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差,因为上学期,你的成绩已经接近及格,只是游戏的魔力太大,在它们面前,你所有的注意力被全部吸收。

        比游戏更重要的是,你还有理想。家访时,你当着父亲的面第一次说要当兵,那一刻我似乎从你高大的身驱里看到了另一个你,原来你也有自己的小小梦想。在我们后来的联系中,你与我开始主动沟通,当然不是学习,而是其它。你似乎开始提醒我怎样做一个好老师,一些小视频你转到了我的微信里,《每天学点法律知识》你想告诉我,不要体罚学生,那可是犯法的事情,你是不是还想批评我上学期我对你的一次惩罚。《早恋这个词本来就是混蛋》这个视频里,黄磊对于早恋做了的重新定义,认为青春期的早恋是正常的美好事情,完全不同于学校中规中矩的回避压制。我好奇地问你,发这段视频,是想告诉我你早恋了吗?你只有一个字的回复“没”。可是我听说,外班有某个女生喜欢你,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我却有点高兴,被人喜欢,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说明你身上有某些东西闪闪发光。而做老师的我,似乎只看到了那个身上长满了缺点的你。

        从沉思中抬头,看到你攥在手里的那盒牛奶还未打开,你不断地抹着眼睛,压低了的哽咽声很小,没有人注意。我悄悄地拉了一下你的衣角,你随我出门。初春的午后阳光温暖明亮,教室门口的银杏树已经发出新芽。我还没有开口,你的一串眼泪迅速地滑过脸颊。我说,没有人一定与你为敌,那些温暖的或者严厉的声音后面总会有一个关心你的人,他们想让你更好地成长,今天的约束,可能是为了明天更好的自由,况且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自由……

        我以为从眼泪里看出了你的脆弱和缺乏,也可以改变你的固执。但是我错了,我低估了你的倔强。我劝你吃饭,甚至说我愿意请你吃饭,你依然回答得那么坚决。

      你只是给我道出了事情的原委。一个在县城的高中朋友在这个周末过生日,他是你同村的朋友。你要攒钱,买车票,买礼物,还要在朋友那里过一夜,你的计划似乎很完美,只有钱是大问题,然后你想到了这个骚主意,让自己忍饥挨饿,一天只吃一顿饭,一连三天,可以节省大概30元钱。

        第一天你没有吃饭,第二天也没有,第三天早上,你来向我借钱吃饭,我几乎有点意外的马上给了你钱,我不知道你的计划有没有改变,但是我尊重你的选择,人不能饿肚子,身体饿坏了,如何给朋友过生日?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叫苏霍姆林斯基的老师,那是一个小女孩与玫瑰花的故事。

        校园的花房里开出了一朵很大的玫瑰花,全校的同学从没见过这样大玫瑰花,就都赶来看,纷纷称赞不已。有一天早晨,苏霍姆林斯基正在花园里散步,看到幼儿园的一个小朋友跑过来把那朵玫瑰花摘下来,拿在手里,往外走。苏霍姆林斯基很想知道这个小女孩为什么摘那朵玫瑰花,就弯下腰,亲切地问:“小朋友,你为什么要摘那朵玫瑰花呢?”小女孩很认真地回答:“我奶奶病了,病得很重,我告诉她学校里开了这么大的玫瑰花,她不相信,我摘下来拿回去让她看看,看完就送回来。”听了孩子天真的回答,听了孩子天真的回答苏霍姆林斯基的心震憾了,就牵着小女孩到花房里又摘了两朵大玫瑰花,对小女孩说:“这两朵玫瑰花一朵是奖励你的,因为你是一个有爱心的孩子,另一朵是送给你妈妈的,她养育了一个你这样好的孩子。

        你的父母已经远走他乡,给与你最多爱的只有爷爷奶奶,而爷爷患病,行动不便。我拒绝了他要拖着病体来校的要求,我怕70多岁的爷爷出意外,我更相信,这个成绩不好的你,留着眼泪,,为朋友攒钱的你,他一定和那个摘了玫瑰的孩子一样,有着一颗善良的心,而这种品质值得表扬,也是你以后人生中宝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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