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过去的岁月,只有两种意义,一种是有益,一种是回忆。
有益的事情让人往后的日子都受惠于此,而有些事情,看起来没什么好处,当下的感动、悲恸让人终生难忘,那就会变成回忆。
至于那些记都记不起来的无聊岁月,算是白活。——《我不惧怕成为这样强硬的姑娘》
2018年,我34岁。
听起来,做什么都已经太晚的年纪。
34岁。
即使现在只是写出这个数字,也足以胆战心惊,仿佛被人窥见了自己破败的人生。
实际上,我的人生并不破败,甚至可以用一帆风顺且偶有华彩来描述。
一路读书,读到硕士研究生。带着在北京院校镀金的光环,毕业顺利考入了市直机关。和大学的初恋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然后…
然后,就到了34岁。
没有狗血、没有撕x;没有多么励志,也没有多么堕落。
有的只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只是待热情被消磨,抱负被痛击之后,不知道是哪一天,突然惊觉“自己的人生怎么成现在这样了?”
一直坚信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一直坚信自己一定不止这样。
这十年间,丢掉了很多东西,一直没有丢掉的,是自己的不甘和自卑、虚荣和骄傲。
大家总是说最惨的莫过于自己的能力撑不起自己的野心。其实不然,最惨的是内心总有一股强劲的力量躁动着想要勃发,却总也看不清出口。
夜深人静时,还要将自己的焦虑、迷茫、悔恨,拿出来一遍遍的咀嚼回味。
这是一种无法用好或不好定义的生活。
二
任何靠自己就能做到的事情,都不能叫作难事。
那些在上学时讨厌考试、觉得复习太累的人,到后来就会知道,如果什么都不用理会,仅凭自己的认真勤奋就能做好一件事,这是多大的幸福和幸运。——《我不惧怕成为这样强硬的姑娘》
读书的时候,我不是一个学霸,但可以算是一个考霸,但凡笃定参加的考试,都会付出比通过考试所需多得多的努力。
没有迷茫,没有彷徨,只是向着目标一路狂奔,心无旁骛。
每天5:00起床,扎扎实实的在自习室一坐就一天,晚上10:回到宿舍,接着进行巩固复习和刷题两小时,学到沉迷时,常常要到凌晨。
那个时候,年轻的自己有着近乎变态的忍耐力和执着。
工作以后反而迷茫了,再没有了考试,上司再也不会用考试成绩来给能力分高低。
我依旧执着的努力着,却突然发现自己面临的是一次次的“落榜”。
除了知识,在人生这堂考试中,我已落下了太多课。
三
金智英感觉自己仿佛站在迷宫的中央,一直以来明明都脚踏实地的寻找出口,今天却有人突然告诉她,其实打从一开始这个迷宫就没有设置出口。——《82年生的金智英》
以前,很是同情那些读到初中、高中就辍学的女同学,觉得她们的人生太乏味了,早早的结婚、年纪轻轻的当妈,这样的人生是无知的、狭隘的。
这样的同情里,或多或少的掺杂着自己受过高等教育的优越感。
只是当30多岁的我们再坐到一起时,我颓然的发现,其实自己最终走的路和她们并没有什么不同,而她们比我出发的还要更早。
另一个让我更悲哀的发现:丧失了“开怀大笑”的功能的,似乎只有我。
她们,说着一些往日我认为浅薄的鸡毛蒜皮,时不时从肺里发出轰鸣的笑声。那笑声如此爽朗,总是可以直击我的苦涩。
34岁的金智英,辞去了工作,成为了别人口中靠老公养活的的“妈虫”。
34岁的金智英,得了一种怪病。
她会偶尔变成另一个人——都是她周围的女人。完美且惟妙惟肖的变成那个人,那人的口气、语言和动作。似乎这样,就拥有了一点也不金智英的生活。
医生诊断说,这是产后抑郁延伸到育儿抑郁所致。
34岁的我,也得了一种病。
一种无法开心起来的病。
一种不停追问“我到底怎么了”的病。
一边追问无法找到答案的难题,一边还要表演“我一直很好”。
生活成了舞台,我成了掩藏抑郁的喜剧演员。
小时候,心比天高,很难喜欢别人。
长大后,命比纸薄,很难喜欢自己。
这就是我沿着标准路线却走进死结的前半生。
四
经常问问自己,你还可以怎么样?
这是更加有力和强劲的生活方式。——《我不惧怕成为这样强硬的姑娘》
2020年,我36岁。
34岁到36岁,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看,这就是进步。我的人生不再是空白和重复,而是有了故事的轮廓。
在人生的死结上残喘的我,想起了年轻时像变态一样忍耐和努力的自己。
现在为什么不能再试一试?
我再一次疯狂的学习和读书。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为了考试,而是想自己亲手解开那勒在脖子上的死结。
对于这个过程,我想简单的描述。
因为无论怎样的痛苦和煎熬,当你以回看的视角试图去再现时,就会发现不过如此。
从情绪管理、认知心理、正念冥想再到思维思考模式和知识体系建立,我被一次次打碎,又一次次重建。
以前,我爱的是考试。
现在,我爱的是学习。
至于梦魇般的那个问题,我想我找到了答案。
以前,我不敢承认自己想怎样过活,我害怕别人看到我的目标、努力和偶尔的阴暗。
现在,我可以坦诚我的野心、狭隘、庸俗和低能,也更加的珍视自己的善良、努力和对更好生活的渴望。
因为明天,明天的明天,
没有人知道我最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