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那年,宿舍关系紧张、对未来迷茫、静不下心看书学习、由此自责焦虑再加上减肥,晚上饥饿难耐最终导致失眠。其实在大一下半学期的期末考试就有了征兆,医学生的课业压力和燥热的夏季让我考试周全靠那年年轻的躯体死扛。现在想起来只剩下脖颈处汗涔涔的黏浊感,头重如灌铅,肝郁气滞的月经痛。
我是在校失眠,在家睡得如死猪的人。记得有年寒假赶车回家,凌晨到家,即便这样我妈还是煮好了饺子,炖好了鸡等我大快朵颐。吃饱饭必须冲个热水澡,累的不等头发干就睡的天昏地暗,等再起来浑身疲软,感觉皮肤的毛孔都张开,脸上泛着油光。听着外面爸妈家里长家里短的对话混着家里干燥温热的空气,顿觉心安。被黑甜一夜的幸福感包裹。这只是在家而已,那年在学校的床上无论多累,无论怎么告诉自己该睡觉了,潜意识里的那个焦虑不安,黑暗潮湿的小我依旧在你脑子紧绷的那根弦上蹦蹦跳跳,缠着你让你陪她听一晚上的狗叫和舍友翻身的悉悉卒卒,等到天空泛白,大亮,你如死尸一般不愿面对这头昏脑胀的白昼,那个小我好似怕你怨她,在晨光出现时早就不知踪影,留你一人机械麻木的面对刺眼白光的世界。她不内疚而且健忘,她忘了给你的困扰和无力,当夜晚舍友鼾声四起,她又准时准点出现,扰你到天明。周而复始,她缠我陪她沐浴了一年的清冷月光。
大学生活中女生应该都有一段失眠的经历,或许它不严重,时间也有可能也不长但它一定不会缺席。男生的话我就不太了解了。
付付成绩优异,年级首位。失眠让我俩有了共同话题。
“你因为啥失眠啊”
“我一躺下脑子里全是字,要是快考试了就都是题”
“啊,你这是学魔怔了,你歇歇不行嘛”
“你说让我歇两天啊,那不行,咱们这些医学知识不学一天就差很多的。”
“你还是不难受,我问你学习重要还是睡眠重要?”
“学习”
“你这觉悟你还得失眠,又不是不让你学,你少学一会不行啊,让脑子歇歇。我听别人说你天天早6晚10的,一天不落,你把学习时间减少点不行啊”
“不行,后面的同学追的紧,我要拿国家一等奖学金和助学金”
“财迷”
“我高中啊就这么学的。但是没什么起色,就是闷头瞎学。到大学啊这么学得了个第一还有钱拿,多好啊。我以前特别胖还黑,特别自卑,不敢说话,现在我觉得我成绩好了同学比以前更友好了。还有啊,今年我必须拿奖学金,因为我姐她欠了钱,我得帮着还。”
“你帮忙还?你爹你妈呢”
“我爸在我小时候出车祸没了,哎呀你别皱眉头。我觉得没啥了。我妈做点小买卖特别不容易,我们村里就我们家不是小二层,邻居他们都是,我跟你说自从他们盖了小二层夏天我在家洗澡都不方便了。”付付低头笑笑,马上又把她高贵的头颅仰起来,用鼻孔和下垂的眼皮对着我“我跟你讲我将来挣钱了一定给我妈盖小二层”
她说的风淡云轻,我心里满是苦涩,我举起手臂附和道“小二层小二层”
付付的失眠跟她的上进心和小二层是捆绑在一起的。她要强积极所以失眠也算是一直相伴。好在后来她和失眠相处的更像是朋友。除了考试时付付和她有争执,平时相处相安无事。记得大三那年期末考试,科目多而且时间安排不合理。压力巨大,付付只能用喝酒催眠,她酒量小半瓶啤酒就能晕,我有点心疼劝她不要再喝了。她依旧风淡云轻边傻笑边抖动着肩膀“你知道吗晕晕乎乎的感觉特别好”其实这话我妈也跟我说过,我没法感同身受,也不想用这种方法认识酒精。付付大学前三年的世界里就是学习和奖学金这两件大事,后来她男朋友出现了,当了付付的0顺位。从那开始付付过的比以前幸福了,以前只能称得上充实,这两年学习在男朋友面前一次次的做了妥协。(即使她男朋友觉得在付付心里还是学习比他重要。)付付不在死守早6晚10了,出去玩的时间比以前多得多。对自己也更大方了。男友的出现开始弥补这么多年缺失的更具有男性气息的宠爱,不禁觉得是不是在有人爱你以后自己也会更疼自己。今年考研结束,付付进入一所北京高校。祝前程似锦永远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