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岁月像发黄的黑白照片,单色调更像是彩色作品的底子,主色调是亲情的温暖。那一年,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我到泗阳县众兴镇表姐家,她自己和面并用草锅烙饼,说面是大姑在老家门前地里种的麦子磨的面,难怪那饼的香味和小时候妈妈烙的饼一样香!那是一种混合着阳光、家乡泥土和成熟谷物气息的独特香味,似乎飘到现在让我口舌生津。十几年了,我再没吃过表姐做的糟面饼。
舌尖上的味道,是从妈妈做的糟面饼开始的。糟面饼外面颜色白亮,摸在手中有烫手的温度,要趁热吃,才有独特的面香,凉了就没有面香了。小时候,妈妈总是夸我会吃,刚烙好的糟面饼,我能吃两大块,这种独特的味道,浸透了我童年的味蕾,永志难忘。
做糟面饼,先要把糟头兑上水泡成汤,然后与水一起倒入面粉,不断搅拌,用力捶捣,拳头穿过面团捣到面盆边,最后揉搓成一块表面光滑的球状,达到手和面盆不沾面的境界,然后放在盆里发酵。大约三、四个小时醒面后,母亲先捏一小块面放在嘴里尝一尝,看看是甜还是酸?如果酸得很,她就用碱水兑一兑,重新揉面,直到酸甜适度为止。再把面团搓揉成长条状,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再用手揉搓小块面团成圆饼状。母亲每次都留一小块当作下次用的糟头。用高粱须扎的刷锅把醮些食用油,将锅内上下左右刷了一遍,再把生面饼往烧得热乎乎的草锅四周一贴。经过一段时间的翻身烧炕后,新鲜的透着热气的糟面饼就做好了。
父亲喜欢早餐拿两块糟面饼夹千张辣椒丝,他说味道不但酥软,而且透香,有嚼劲。再弄上一碗稀饭,透出满满的人间烟火味。偶尔一次外加一碗豆腐脑,那更是绝配!因为豆腐脑口感香滑、细腻柔软、咸中带香,吃起来更为筋道爽口。
母亲做的糟面饼可以作上学的口粮,也作父亲骑自行车到百里外上班的路粮。糟面饼是干的,几天吃都不会坏,贮存一段时间不发霉。这种糟面饼,虽然出自包括我母亲表姐在内的故乡人民之手,但可以品味出里洪泽湖地区美味的千姿百态,更能感受到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城里卖的糟面饼,麦子是用化肥催生出来的,面是用酵头发酵,烤是用电烤的。吃起来也不错,但比起母亲和表姐做的糟面饼来,口感还是差了许多。
母亲离开我们已一年半了,离开老家后,也没有再做糟面饼,只有表姐做的糟面饼才有家乡的味道。母亲娴熟地操作糟面饼的场景仍时时呈现在我的眼前,是那样清晰,那样温馨,那样美好。岁月带不走我的思念,母亲糟面饼的味道一直敲击着我的味蕾,让我口水涟涟,馋涎欲滴。表姐现在随儿子定居南京,想吃她在老家做糟面饼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的确,有些味道,有些记忆,值得我们一生去守护。在这个快速变化的时代,总该有些东西,能够穿越时光,连接过去与未来,就如同这糟面饼香,从我的童年延续到老年。
写作是怀恋从前,是馈赠生活。人生是一条没有目的的长路,一个人停留在一件事上,事与人成了彼此的目的,互相以依恋的方式存在着。糟面饼香,不仅是一份难以割舍的浓浓乡情,更是一种生生不息的生命传承。
老婆从后面拍了我一下,才回过神来。“喊了你几声,咋不答应?”老婆问道,我笑了。当然没听到她的喊声,正在全神贯注地写着关于亲情美好的人间连续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