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眸弋
沉闷无边的夜,终于过去,朝阳不管这个夜晚有多少人辗转难眠,还是像往常一样,徐徐升起,带着有些微凉的秋风。
皇后率众人与先行进山的皇上会和,一同去探那位在秋山寺里修行的公主。
秋山寺是夏国第一国寺,禅院众多,香火鼎盛,历来为京城富贵人家祈福烧香之所,今年秋猎时节更是迎来了皇帝陛下御驾,一众僧徒来来往往预备接驾,好不热闹。
一应东西准备妥当之后皇帝却没有去拜佛祖,而是在所有人分好禅房之后,下令让众人沐浴更衣焚香吃斋一昼夜,再行叩拜佛祖之礼,以显皇家虔诚。
丞相府的人刚刚好够分一个院落,并且这个院落刚刚好离别家院落很远美名其曰清静,楚锦玥所在的厢房刚刚好是夹在景欣如和景欣如母亲的厢房之间,楚锦玥对着这些巧合默然一笑,今夜,怕是安稳不得。
现在,已经可以判定,是景欣如要争这太子妃之位,其母一定是她最有力的助手,皇后三番五次下令,都是方便这对母女行事的令,所以皇后也一定是帮凶,至于景玥的爹和皇帝只是要相互联合,哪个女儿是无所谓的,所以他们没有理由参与,太子么,也许参与了吧。
楚锦玥泡在浴桶里清理思路,想到太子的时候频频冷笑,男人都是这样爱背叛,他只会选择对他有利的人,哪里会管什么情爱。
直至浴桶里的水没了温度,她才披着薄纱跨了出来,行至桌前捏着寂然递给她的纸条慢慢展开。
果然,与自己的猜想并无二致,因为动过蛇信遇艾草灰手上变色的人都与她猜测的那些人拖不了干系。
分清敌我,事情就会好办很多。太子妃是个不错的位置,筹谋妥当很顺利就可以当上皇后,坐上了皇后的位置,手中的筹码就足以与萧卓那个贱人抗衡。
只是,现在的太子看不到自己的力量呢,连太子妃的位子自己都坐的很是不稳当,何谈皇后之位?
没关系,等见过景玥母亲,问清楚一切,她会让太子知道她的力量的。景玥的母亲,能够凭借一己之力被先皇亲封公主,又做了丞相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怎么会斗不过景欣如之流。
楚锦玥努力搜寻着景玥母亲的事迹,却只是知道,她年少时救过先皇和先太后,然后便被封为公主,之后被赐婚给当朝丞相,至于她后来为何会替国祈福,为何会将自己的女儿交给情敌抚养,为何又给她定了太子妃的亲,楚锦玥半分细节的影子也搜寻不出。
“怎地这个时辰就沐浴?”清润的声音打断楚锦玥的思路,来人倒是没有一丝闯入者的自觉,反而端起楚锦玥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慎王爷如此闯入我的厢房,不怕遭人非议吗?”楚锦玥拽着薄纱的手紧了一下,转身走向床榻拿起一件长裙套上。
“你倒是个冷静的。”段逸骁放下茶杯坐在了方才楚锦玥坐的椅子上,打量着湿发垂肩面有怒容的楚锦玥。
“我大声叫喊或者痛哭流涕王爷就会安安静静的出去么?”楚锦玥坐到段逸骁对面,用一根尖利的木兰簪挽起湿漉漉的长发。
“自然不会。只是不知我说完接下来的话,你是否还能如此冷静。”段逸骁轻答,复又淡淡一笑,饶有兴趣的看着楚锦玥。
“王爷是来告诉我有人要害我性命吧。说说看,怎么个害法?”楚锦玥不是很敢看段逸骁的眼睛,只盯着桌上放的那盏烛台瞧。
“这蜡烛里灌了迷药,你这厢房墙里梁上都灌了特制的火油,只消你夜里点燃蜡烛,迷香就散了,火油也就着了,并且这迷香只会让你睡熟,等你被烟火呛醒,就只能看到茫茫火海,我想届时,定有人将你的窗子与门封锁严实,真是无法逃脱。”段逸骁慢慢的说着,看着楚锦玥渐渐皱起的眉头叹了一句,不知是在赞谁。
“那就劳烦王爷为我引来我的好姐姐了,好让她尝尝大火里只能挣扎不能喊叫也不能逃脱的滋味。”楚锦玥轻轻拿起烛台又重重放下烛台。
“本王为何要听你差遣?”段逸骁轻笑,这还真是个以牙还牙的好法子。
“王爷难道不想从我嘴里知道点什么?”楚锦玥不答反问,故意诈他。
“本王昨晚已经救了你一命,今日也已告诉了你许多。”段逸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和眼前这个女子纠缠,可自己就是想看看这女子该如何说如何做。
“可我只求了王爷一件事,王爷也不答应呢。”楚锦玥用小指甲挑了挑还未燃烧的白色烛芯儿,笑得不明所以。
两人再没言语,楚锦玥坐在铜镜前重新挽好自己的长发,理了理白色的衣裙,给自己系上了一个藕荷色香囊,又换了一双绣花鞋,缓缓走出门外去。
“你去何处?”段逸骁很不满意被忽略,向走出去的人发问,带着些连自己都察觉不出的怒气。
“赏月。”楚锦玥听了一路他昨晚上的事迹,这会儿也借来了用,不觉多了一丝舒爽。
楚锦玥没再理会房间里的人,轻轻掩上了房门,走出了禅院,往那个方向走去。
路上有几树秋海棠开的极好,小小的白色花朵令人看之动情,楚锦玥冷笑,摘了几朵簪在自己鬓旁。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自己现在的模样配这句话再合适不过。
依着景玥的记忆,那人是喜欢这样的女子的,是喜欢这样的景玥的,那么今晚的赏月活动,可就有人作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