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梁山好汉李逵(14)

       吕枢密见折了钱振鹏,心不甚忧,连发了三道飞报文书,去苏州三大王方貌处求救,一面写表申奏朝廷。又听得报道:“城下有五百步军打城,认旗上写道,为头的是黑旋风李逵。”吕枢密道:“这厮是梁山泊第一个凶徒,惯杀人的好汉。谁敢与我先去拿他?”这吕枢密还是很有见识的,知道李逵是个什么样的人。帐前转过两个得胜获功的统制官高可立、张近仁。吕枢密道:“你两个若拿得这个贼人,我当一力保奏,加官重赏。”张、高二统制各绰了枪上马,带领一千马步兵出城迎敌。黑旋风李逵见了,便把五百步军一字儿摆开,手搦两把板斧,立在阵前。丧门神鲍旭仗着一口大阔板刀,随于侧首。项充、李衮两个,各人手挽着蛮牌,右手拿着铁标。四个人各披前后掩心铁甲,列于阵前。高、张二统制正是得胜狸猫强似虎,及时鸦鹊便欺雕,统着一千军马,靠城排开。A

       宋军内有几个探子,却认得高可立、张近仁两个,是杀韩滔、彭玘的,便指着黑旋风道:“这两个领军的,便是杀俺韩、彭二将军的。”李逵那里听了这说,也不打话,拿起两把板斧,直抢过对阵去。袍旭见李逵杀过对阵,急呼项充、李衮舞起蛮牌,便去策应。四个齐心滚将过对阵。高可立、张近仁吃了一惊,措手不及,急待回马,那两个蛮牌早滚到马颔下,高可立、张近仁在马上把枪望下搠时,项充、李衮把牌迎住。李逵斧起,早砍翻高可立马脚,高可立攧下马来,项充叫道“留下活的”时,李逵是个好杀人的汉子,那里忍耐得住,早一斧砍下头来。鲍旭从马上揪下张近仁,一刀也割了头。四个在阵里乱杀南军,黑旋风把高可立头缚在腰里,轮起两把板斧,不问天地,横身在里面砍杀。杀得一千马步军退入城去,也杀了三四百人。直赶到吊桥边,李逵和鲍旭两个,便要杀入城去,项充、李衮死当回来。城上擂木炮石,早打下来。四个回到阵前,五百军兵依原一字摆开,那里敢轻动。本是也要来混战,怕黑旋风不分皂白,见的便砍,因此不敢近前。两个提着高、张二统制的头,却待接去,宋先锋军马已到,李逵、鲍旭各献首级。众将认的是高可立、张近仁的头,都吃了一惊道:“如何获得仇人首级?”两个说:“杀了许多人众,本待要捉活的来,一时手痒,忍耐不住,就便杀了。”宋江道:“既有仇人首级,可于白旗下,望空祭祀韩、彭二将。”宋江又哭了一场,放倒白旗,赏了李逵、鲍旭、项充、李衮四人,便进兵到常州城下。这是李逵唯一一次为了梁山兄弟报仇出战,其原因还是见宋江折了几个兄弟大哭,郁郁不乐,为了解宋江之忧而雄起了。攻打苏州,李逵随着李俊伪装成运送衣甲护卫,有夺门之功,在南门战败方貌,攻打杭州,李逵跟着宋江攻打北关门大路,侯潮门刘唐被闸死,宋江痛苦不已,李逵带着鲍旭,项充,李衮,喝得大醉进攻石宝,砍断了石宝的马腿,鲍旭杀了地将廉明,石宝逃脱,趁机杀了鲍旭,,宋江越添愁闷。李逵也哭了。这李逵一辈子只以宋江的喜怒哀乐为自己的喜怒哀乐,宋江急,他就急,宋江愁,他就愁,宋江怒,他便怒,事事以宋江为核心,眼里只有宋江一人,这份感情诚可怪异。

        方腊平定,李逵授镇江润州都统制,按现在的职位,应该是个军分区司令,也算个不小的官了,黑旋风李逵自到润州为都统制,只是心中闷倦,与众终日饮酒,只爱贪杯。听得楚州宋安抚差人到来有请,李逵道:“哥哥取我,必有话说。”便同干人下了船,直到楚州,径入州治拜见。宋江道:“兄弟,自从分散之后,日夜只是想念众人。吴用军师,武胜军又远。花知寨在应天府,又不知消耗。只有兄弟在润州镇江较近,特请你来商量一件大事。”李逵道:“哥哥,甚么大事?”宋江道:“你且饮酒。”宋江请进后厅,见成杯盘,随即管待李逵,吃了半晌酒食。将至半酣,宋江便道:“贤弟不知,我听得朝廷差人赍药酒来赐与我吃。如死,却是怎的好?”李逵大叫一声:“哥哥,反了罢!”宋江道:“兄弟,军马尽都没了,兄弟们又各分散,如何反得成?”李逵道:“我镇江有三千军马,哥哥这里楚州军马,尽点起来,并这百姓都尽数起去,并气力招军买马,杀将去。只是再上梁山泊倒快活,强似在这奸臣们手下受气!”宋江道:“兄弟且慢着,再有计较。”不想昨日那接风酒内,已下了慢药。当夜,李逵饮酒了。次日,具舟相送。李逵道:“哥哥,几时起义兵?我那里也起军来接应。”宋江道:“兄弟,你休怪我!前日朝廷差天使赐药酒与我服了,死在旦夕。我为人一世,只主张忠义二字,不肯半点欺心。今日朝廷赐死无辜,宁可朝廷负我,我忠心不负朝廷。我死之后,恐怕你造反,坏了我梁山泊替天行道忠义之名,因此请将你来,相见一面。昨日酒中已与了你慢药服了,回至润州必死。你死之后,可来此处楚州南门外,有个蓼儿洼,风景尽与梁山泊无异,和你阴魂相聚。我死之后,尸首定葬于此处,我已看定了也!”言讫,堕泪如雨。李逵见说,亦垂泪道:“罢,罢,罢!生时伏侍哥哥,死了也只是哥哥部下一个小鬼。”言讫,泪下。便觉道身体有些沉重。当时洒泪,拜别了宋江下船。回到润州,果然药发身死。李逵临死之时,付嘱从人:“我死了,可千万将我灵柩,去楚州南门外蓼儿洼,和哥哥一处埋葬。”嘱罢而死。从人置备棺椁盛贮,不负其言,扶柩而往。

       李逵此人,原本就是一个流落到江州的杀人逃犯,遇到朝廷大赦,但也没能力回到自己的老家山东沂水县,幸亏遇到了江州市监狱的监狱长戴宗收留了他,让他当了小狱警,算是生活有了着落,戴宗照顾了李逵很多年,直到遇到了宋江,又是请喝酒吃肉,又是送银子,李逵刚一见面就打定了主意忠于宋江了,有一见钟情的意思。在江州多年,如果不是戴宗庇护,以李逵的德行,估计活不过半年,就会被人麻翻了扔进浔阳江里喂鱼。可是这么多年的照顾,李逵对于戴宗除了害怕他的法术外,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感恩和尊敬,就如前面的武松一般,柴进一年有余的照顾,还比不过初次见面的宋江。从整个水浒传来看,李逵就是那种没有任何道德底线的杀人狂魔,是个没有人性的畜生,杀人不分男女老少,只有杀与不杀之分,江州城里多少冤魂,凝而不散,沂岭之上,李逵母子一个叫渴,一个叫累,完全不像正常母子互相体谅,难道就是江州城里那无数的冤魂在作怪?致使他们母子分开,那些冤魂又唆使猛虎吃了他的老娘,也算是报了被滥杀之仇。心里只忠于宋江,宋江知人善任,把李逵作为自己的首席打手,梁山上人人知道李逵的作用,戴宗去请公孙胜,带着李逵,李逵不负众望,一顿板斧,吓坏了公孙胜的老娘,成功逼出了公孙胜,左一斧头右一斧头,砍得罗真人胆寒,不得不放公孙胜下山继续当土匪,就连吴用去北京算计卢俊义,也带着李逵,无非就是李逵这个打手没有是非观念,只要你让他杀人他就杀人,让他放火他就放火,绝对不会问为什么。燕青下山打擂,李逵要跟,燕青不敢拒绝,说不定心里也有另一番想法,一旦出事,宋江绝对不会坐视李逵有事,肯定会尽全力来救的,这样一来自己也多了一份保障,这就是带着一个有后台的杀人机器的好处。只是有一个奇怪之处,这李逵似乎见不得男女之事,尤其是对宋江,平时唯唯诺诺,害怕宋江到了极点,但是一见宋江和李师师坐在那里喝酒,便气不打一处来,像极了热恋中女人吃醋撒泼的样子,到了狄家庄,狄太公请他为家里捉鬼救自己的独生女儿,李逵发现其实就是狄太公那个恋爱脑的女儿,在家里装神弄鬼,为的就是和自己的拼头在家里快活,李逵不但杀了狄太公女儿的姘头,顺手也杀了狄太公的独生女儿,显然是对男女之事反感到了极点,还极不要脸的要狄太公感谢自己,大斧头威胁之下,那老两口只能杀猪宰羊违心招待。再后来,在半路上听得刘太公大家的女儿被宋江强占,立马就打上梁山,不顾众人劝解,一斧头砍断了替天行道的大旗,誓要宋江给个说法,不惜杀了宋江以伸张正义,然而,李逵这种表现,表面上好像是充满了正义感,但是仔细研究就会发现,此时的李逵像极了因爱生恨失去理智的女人,一路打上门来,誓要杀了宋江为自己讨回公道,我们经常看到的正妻打上二奶的门不就是这种表现吗?救出了刘太公的女儿,这次没有一斧头杀了刘小姐,因为这女人和宋江确实没关系,又没有当面看见能够刺激到李逵敏感神经从而失去理智的男女之事,刘小姐逃过一劫,运气真好,没有死在李逵的板斧之下。

       后来李逵的梦境,一开始就是刘太公女儿剧情的翻版,直到那老者说要把女儿许配给他当老婆,李逵便大怒掀了桌子,似乎这是对自己极大的侮辱,只一脚,把桌子踢翻,跑出门来。看到这里,一开始不太理解这个情节,心想,我要是碰到这样的好事儿,梦中都要笑醒了,李逵这样一个糙汉子竟然大怒而去,熟不可解。不过闭眼带入一下,如果有人说要把自己的小儿子许配给我当老婆暖被窝的话,我也会掀桌子骂人摔门而去的,加上李逵以前的种种表现,尤其是嗜杀,抡起了斧头便很难再停下,不发泄完决不罢手,而且不分敌我,这似乎是李逵在用他的那两个大板斧发泄着内心某种强烈的欲望和冲动,似乎才明白了他的这种情感反应。梦境里到了文德殿,见了皇帝,李逵也赶紧藏起了板斧,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十几个头,也暗示了李逵对于强权的敬畏,绝对是一个分得清大小王的货,完全不是外表表现得那样粗鲁不文,内心的精细之处在这里也表现的淋漓尽致。毕竟他还是一个凡人,只是没有人性而已。含怒杀了蔡京、童贯、杨戩、高俅四个,这正是预示梁山众人的大部分必然死于这四人之手,杀了四人后高兴地就要去告知宋江,其实暗示的就是这四人会要了宋江的命,顺带着李逵也不能幸免。随后看见了自己的老娘,说是自己没有被猛虎吃掉,随即就来了一只猛虎,在暗示其实李逵的老娘不是被现实中的猛虎吃掉的,而是被李逵心中无底线的罪恶之虎吃掉的,是李逵的报应。在此期间带出了一句“要夷田虎族,须谐琼矢镞。”的暗示,以掩盖作者真实的暗示。醒来之后告诉大家李逵梦里杀了四大奸臣,大家拍手叫好,岂不是为自己的灭亡拍手叫好吗?

       在水浒传中,招安之前,没见到李逵对梁山有多大的贡献,但排名却在二十二位,刚好在中间偏下的位置,无非李逵是宋江的铁杆打手这个身份,才奠定了后来石碑的排名,倒是后来征田虎,平王庆,讨方腊时,李逵一见宋江愁眉苦脸的样子,时不时地就会有些惊人表现,尤其是征方腊时,彭玘韩滔战死,宋江愁眉苦脸,悲痛大哭,李逵见不得自己的哥哥伤心,一鼓作气攻入敌营,斩杀了高可立张近仁两个敌将,大慰宋江老怀,体现了李逵以宋江之心为己心的一贯作风,大有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的深厚情谊,这种感情,从古至今只见于男女之间,两个男人之间出现这种感情,也只有水浒传了。宋江知道自己要死了,就拉着李逵陪葬,他需要在另一个世界里有一个得心应手的打手。至于说什么害怕他死了之后李逵会造反,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放屁都没有臭味的那种,没有宋江,李逵啥也不是,收拾他也不过两坛老酒,两个刀斧手而已,如果他真能造反,就不会在遇到宋江之前只是个三餐不济的小小狱警了,所谓怕李逵造反,不过是宋江要带着李逵在另一个世界继续做自己免费打手的一个借口而已。李逵知道了自己也喝了毒酒,命不久矣,便说:“生时伏侍哥哥,死了也只是哥哥部下一个小鬼”,甘愿雌伏,像极了来生再做夫妻的誓言,和吴用,花荣两人的行为如出一辙,都有殉情的意思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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